岑乐笑道:“也是。堂堂凤鸣院的当家,也不可能让你一个毛头小子轻薄了去。”“自那之后,我心里明白,若非必要,切莫轻易踏入扬州城。”说着话,他歪过头,枕在岑乐胸膛上。言语之中,有些惆怅。岑乐看不见他的神情,也不知他是真的忧伤,还是装腔作势。“我还一直有件事想不明白。”“何事?”“二姑娘和三少都叫二哥,韩家大姑娘又比你小两岁,那家中不是应该还有一位大哥吗?”秦思狂下颌在他胸口蹭了蹭,笑道:“怎还打听起别人家事来了?”岑乐长叹一声:“我好歹也是正经人,公子每每调戏于我,咱们也算有了几番肌肤之亲。我难道不该问问公子家里的父兄姐弟,看看你是不是良人?”“正经人,是么?”秦思狂嗤了一声,手悄悄在他身体上向下游走,讪讪道,“有多正经?”岑乐气息一窒,目光一凛。朗朗乾坤不谈风月,深更半夜还谈正不正经?他冷笑一声,一个翻身,将那作恶多端之人压在身下,扣住他的脉门。“我以为那日在苏州混堂里,你就知道自不量力的下场了。”秦思狂也不挣扎,装模作样地数落他:“你哪哪都好,就是太正经。”岑乐轻啄他的鼻头、脸颊,随下颌往下,脖子、锁骨,动作越来越温柔,渐渐放开了扣住的手。于是那双手环住了他的颈项。随着岑乐的手来到他的背后,秦思狂配合地抬起腰身,岑乐将刚才同他一起被压在身下的那件皮裘扯了出来,扔到一旁。面对刚才的调侃,他当然也不肯吃亏,轻咬身下人的嘴唇。“你哪哪都好,就是不正经。”荒郊野外,飞鸟不至泊,夜色依然撩人。☆、第十五回眼睫努力眨了眨,他使劲睁开双目,意识仍有些混沌。柴火已经熄灭了,洞中虽然昏暗,却不是漆黑一片。他望向洞口,已经可见莹净天光。而岑乐正端坐一旁,发着呆。“想什么这么入神?”“当然是想怎么下山了,”岑乐有些无奈,“昨日你非要把梨子吃了,这下没了借力之物……要不我俩把这草席拆了,捆成草绳,悬垂而下?”“风趣。”秦思狂皮笑肉不笑地“赞美”他。“如此淡定,看来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都七八日了,早无大碍了。何况,”他瞥了岑乐一眼,“昨夜怎不见你担心?”“那不是不得空嘛。”老实人脸皮厚起来也非常人所及。秦思狂背过身去不理他,拉过一旁的皮裘裹在身上,接着开始翻弄松元留下的东西。岑乐是识趣之人,没有继续纠缠。“虽然带着翎儿那丫头脚程不会太快,但以三少的个性,也不会真的游山玩水,在路上耽搁太久。”“青岚年少,有些事他还想不明白。”“你之前跟九爷讲,让三少自己去找温时崖。现下既然已经无法提前寻回文惜,我们为何还要前往济南呢?”秦思狂没有应声,他坐起身来,皮裘掉在腰间。他没在意,继续翻找干粮。“竟然……只有馒头吗?那和尚未免太小气了。”斋饭丰盛的时候称呼“大师”,只有馒头就叫“那和尚”。岑乐正想劝他身不由己时莫要太挑剔,山峦之间突然响起了莺啼之声。忽近忽远,声音忽大忽小,总共响了九声。秦思狂放下了馒头。“看来,‘他们’已经来了。”当日在苏州归元寺,他们听到的正是同样的声音。他背对着岑乐,一边穿衣,一边说道:“昨日我将白蹄乌留在客栈,十二个时辰不回,九镜堂自会来寻人。”岑乐慢慢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缓缓道:“你不早说。”秦思狂有些无辜,有些委屈,反驳说:“在下说了让先生莫要着急……”他束头发的手忽然被身后人抓住,只听岑乐恨恨道:“还没下山就称呼我先生了?你说得很对,确实不用着急。”“诶,你……”岑乐此人,随遇而安,胸襟宽阔,甚少与人吹胡子瞪眼。而秦思狂作为集贤楼韩九爷的左膀右臂,也不是爱耍性子的人。但是从离开茱萸山,一直到进曲阜城之前,他一直对岑乐毕恭毕敬、客客气气,客栈住宿都执意要两间房。客气,就是生疏。岑先生无奈,也有些不解。就算他那日清晨无礼了些,也不用跟他置气这么久吧?幸好,曲阜孔家的酒是真好,闻着香,入口甜,回味悠长。于是半斤白酒下肚,玉公子忘却了前日恩怨,揽着岑先生尽说些不可与外人道也的荤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