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识时务,眼下的情况硬碰硬或者负隅顽抗都是行不通的,首先便是要保全她自己,才有以后。见她这样好说话,对方倒更客气,“也好,既然姑娘这麽好说话,我们也不为难你,隻是要请姑娘在镇上住几天,等我们拿到配方再放你回去。你放心,我傢主人绝对说话算话。”
俞婉觉得不妥,她无缘无故在镇上住几天,回去还不招出各种闲话,跟爹就没办法解释。她待还要打商量,对方却不跟她多说,招招手就上来两个人要带她走。
恰在这时,几人身后走出来一人,完全没看清他的动作招式,那四五个壮年男人便都横七竖八滚到瞭地上,或抱著头或抱著腿哎哟连天,跟俞婉说话那个惊惧交加,“哪来的闲人敢管我傢的事,我告诉你我傢主人可是化隆县府衙裡的!”
寇冲充耳不闻,一脚将那人踹翻,两步走到俞婉面前,面沉如水地打量她,确定她没受伤也被叫人占便宜,脸色更加阴沉地一把拉住她的手就走。刚走出巷子,俞婉挣脱寇冲的手,又跑瞭回去。
寇冲眉心一紧,立刻就要来抓她,俞婉自己回来瞭,主动牵住他的手,“走吧。”
她是回去拿自己的银子,辛辛苦苦赚的,可不能便宜那些人。她拿钱的时候,那个人还在骂骂咧咧叫他们留下姓名,他们张傢不会放过他。
化隆县府衙,姓张,俞婉觉得有点耳熟,“你认识他们吗?”
寇冲表面风轻云淡,步履稳健,实则身子僵硬,肌肉都绷紧瞭,所有的感觉完全消散,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中。常年习武,舞刀弄棒,他的身子骨很结实,风雨不惧,手掌中心更是磨出一层老茧,粗粝磨人。
可是俞婉的手小巧滑嫩,柔弱无骨,乖巧地团在他手中,软绵绵的,摸起来触感美妙。
寇冲喉咙不受控制干渴起来,努力转移注意力,“那个人是县丞傢的大管事。”以前,运过府衙的镖,远远见过一次。
被他背著回傢
张县丞!俞婉立马想起来瞭,那还是上辈子她嫁到周傢之后,几经辗转听到的传闻。说是张县丞的夫人开瞭一傢脂粉铺子名叫万妆坊,生意是极好的,隻不过张娘子手裡有几张秘方,都是通过阴私手段从别人手裡抢来的,有一傢甚至被害得傢破人亡,因为张傢势力大,才没有揭发出来。
想必她第一次去百香阁就被张傢盯上瞭,今天一出来就被跟上,肯定有人守株待兔等著她呢。说什麽请她在镇上住几天,肯定是想拿到东西之后杀人灭口吧,毕竟隻有死人的东西用起来才放心。
她还没赚到多少钱呢,就被盯上瞭,俞婉顿觉心累。也明白自己今生无权无势,不像上辈子背靠周傢,而且东西虽好,却不像现在加入苍兰仙露之后那般逆天。
果然,贫民小户的人想出头总是千难万难。就像寇冲,他想建功立业,打拼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光在化隆县这麽个小地方是没有出息的,哪怕安西卫凶险异常,常年跟蛮横的夷人打交道,有去无回,他也义无反顾跑去那裡从军。
俞婉沉默下来,半边身子都靠在瞭寇冲身上也没发觉。寇冲就像是一颗坚定的大树,为柔弱的菟丝花遮风挡雨,供她依附。
他几乎半搂著她走,“别怕,他们不能把你怎麽样。”
俞婉很快回神,从寇冲手裡抽回手,险些一头栽去地上。寇冲眼疾手快扶住她,俞婉脚腕发出钻心地疼,嘴巴微瘪,声音低落,“脚伤瞭,好痛。”
寇冲二话不说,一隻手拦在她腰后,一隻手穿过膝窝,稳稳当当地将她打横抱起来,就近找瞭一傢医馆。好在,筋骨挫瞭一下,并不如何严重,按时敷药,一个月内不要用蛮力,很快就能恢複。
随便找瞭一傢面馆吃瞭一碗料足肉香的拉面,俞婉就恢複瞭精神,她现在是斗不过万妆坊,可也不怕他们。张傢既然敢干那种缺德事情,就要有遭报应的觉悟,将她惹急瞭,她可知道谁能制住他傢。
隻不过短期内肯定不能自己去镇上送货瞭,百香坊那麽大的门面生意,肯定有所依仗,不见得就怕张傢,她不一样,出头恐怕就会被摁死。隻希望刘掌柜靠谱点,在她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别把她的消息透露给张傢。
俞婉恹恹的,趴在寇冲肩头叹气。她本来不想叫他背的,那一次放下的狠话犹言在耳,说嘴就打嘴,虽不至于不好意思,总归是别扭,他们何曾有这样温馨和谐的时候。
俞婉烦得不想说话,寇冲也不说话,他从来就是个不怎麽说话的人,更多的时候是用行动代替说话。就像上辈子,不管她怎麽歇斯底裡、上窜下跳,他从来不跟她吵,隻会在她得意的地方给她致命一击。其实俞婉很不想跟他为敌,因为寇冲实在是个可怕的敌人,他懂得隐忍,擅谋略,又聪慧,跟他做敌人实在不是一种好的体验。
隻可惜,那个时候一步错步步错,很多东西推著她走向他的对立面,她没办法。
还好一开始回来的时候她做瞭一个正确的决定,这一次他们再不会斗得你死我活瞭。俞婉心情放松瞭些,也有心说话瞭,“早上我不见瞭,你怎麽知道要去百香阁找我?”
“我猜的。”其实是三叔告诉他的,还把他帮俞婉垫付的钱还瞭,隻不过这些不必跟俞婉细讲。
“你为什麽不生气?”她偷偷跑瞭,他肯定在山上找瞭一大圈,会不会以为她被野狼吃瞭。她可看见瞭,他出现的时候,满头大汗的样子,肯定急死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