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俞婉的亲事都算尘埃落定瞭,想想小时候好得穿一条裤子的两人,如今生疏的厉害,俞罗衣也有些怅然。世事两难全,等以后嫁人,见识的事情多瞭,俞婉或许就能明白她为什麽竭力为自己争取。
为瞭万无一失,罗衣劝著娘,娘又去劝著杨傢,将胡杏娘原来的五成股分提高到十成。现在不必计较这点蝇头小利,等以后她嫁给寇冲,背靠将军府,多少钱赚不回来。
如此有信心,还是因为她得知瞭一个消息,寇冲的亲爹寇建德根本没死,听说如今掌管一方折冲府,难道会不管亲儿子?寇冲的好前程还在后头呢,早点攀上这棵大树,她傢的好日子也在后头。
俞罗衣其实早知道瞭这消息,可以说除过胡杏娘跟俞傢兴不少人都知道瞭,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跟胡杏娘坦白。又怕她知道瞭瞧不上自己,又怕别人告诉她惹来怪罪。
想瞭想还是决定亲自说,寇建德早已经新娶瞭高门大户的妻子,又生育瞭儿女,胡杏娘空有名分,会更加迫切寻求帮手才是。
寇建德还活著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俞婉跟爹都知道瞭,还是三叔亲自来说的。两个人关上门嘀嘀咕咕商量瞭好久,三叔走后爹长吁短叹的,当天便回去梅花裡住瞭。
俞婉就明白,不管是爹的意思,还是整个俞傢的意思,都不会放胡杏娘走。隻要胡杏娘还是俞傢的媳妇,寇冲名份上就是俞傢的孩子,这对傢族来说是一份极大的助益,俞二哥几个在军中得到的照顾,大傢都看在眼裡。
胡杏娘要北上
不但爹开始好好笼络胡杏娘,便是三婶也对胡杏娘大改瞭态度,时不时上门探望,关爱寇芙仿佛自己的亲女儿。俞婉看得明白,又想清楚瞭一些事。上辈子胡杏娘始终没有离开俞傢,她还以为是爹跟她情深义重,如今看来,傢裡该是使瞭很大劲才留下她吧。
就是不知道他们付出瞭什麽筹码,胡杏娘宁愿放弃将军夫人的原配嫡妻身份,甘愿为农人妇,寇冲在这裡面又出瞭多少力?
窥见瞭这笔交易的一角,俞婉还没想到如何应对,俞傢兴居然跟胡杏娘吵架瞭。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爹自来便是个谦让沉闷的性子,惹他不高兴最多走开,胡杏娘依附俞傢过活,不说百般奉承,待爹总是温柔小意。
这两个人居然吵架,闹得不可开交,爹直接搬到铺子后面来住,竟是轻易不打算回去瞭。此事非同小可,俞婉不能不管,爹却不愿意跟她说,“你别管,好好绣嫁妆、管照铺子要紧,傢裡的事情不要你操心。”
前世是没发生过这件事还是爹一直瞒著她?俞婉不满道:“你跟杏姨闹得傢裡傢外都知道瞭,多少人看笑话。寇冲不在,隻我还能劝几句,你倒叫我别管。人回头问我,我怎麽说?”
“跟你说瞭,也不过增添你的烦恼。你杏姨要去找寇冲,一个女人傢怎麽去?去瞭又如何?我也不管她,隻等冲儿回来再商议。”
胡杏娘铁定知道那事瞭,竟然生出瞭离开的心思。上辈子明明没有过!难道因为她的改变,反而将爹跟胡杏娘这一对白头偕老的夫妻闹得劳燕分飞?
俞婉有些愧对爹的歉然,忽又想起一件事,“寇冲行军在外,西突厥跟大周摩擦不断,正是关键时期,等他回来还不知什麽时候。”
胡杏娘如今可就闹著要走,想必找儿子是假,去寻寇建德是真。
“朝廷的事是大事,自然等他回来。”
寇冲恐怕两三年都回不来呢!俞婉也是才想起,两年前大周征讨西部贺鲁,不但收服瞭西域几个部落,朝长安献上瞭大量金银财宝,其中还有战败身死的土木昆部首领的傢眷老小。朝廷慈悲为怀,以仁服人,手下败将也不足为惧,将所有战俘免除死罪,发配北边丰州。
那土木昆部落首领有一个儿子却是个桀骜不驯的,发配路上逃瞭出来,重归旧地,不择手段联络西域诸部,烧杀抢掠,一年多过去,已经成长起来瞭!这个棘手的敌人仇视大周,不断犯边,朝廷苦于骚扰,又拿他没办法。
因为如今的大周正值皇权交替的关键时期,朝野内外暗流涌动,明争暗斗不断。东北高丽、西南吐蕃皆虎视眈眈,打打和和,朝廷疲于应付,再抽调不出多馀的兵力瞭。
不过是被动坐看敌人壮大。
傢国大事俞婉不懂,也无力干涉。但寇冲既在西北被绊住,短时间内肯定回不来,就是回来瞭也无力改变什麽。
周傢势大,周夫人绝不会允许胡杏娘回去。寇建德娇妻稚子在怀,也不见得还欢迎胡杏娘。胡杏娘原配嫡妻,有儿有女,儿子又那麽出息,还为傢翁傢婆守过孝,舆论上屹立不倒,很有一争的实力。
寇冲该头疼瞭,夹在父母中间,肯定很不好受。
俞婉管不著那些事,但胡杏娘天天在傢裡闹也不是办法。那一日爹过来送货,俞婉看见他脸上两道长长的指甲印,心裡的火一下就起来瞭。转而一想,站在爹跟俞傢的角度,理由也很充分,她总不能劝爹送胡杏娘走,那成什麽瞭。
“想来那边也不缺什麽,爹不如就在铺子后面住下,等寇冲回来,叫他们母子自己商量去。”俞婉这话有些心虚,对寇冲来说,爹娘都好好的,自然是组合成一个完整的傢要好。
上辈子那样的结果,他应该是不赞成和离的吧?
俞婉不确定,如今胡杏娘没有精力打铺子的主意,爹的日子又不好过瞭,俗话没错,人无远忧必有近虑。好在她跟张志诚处得很好,性情相投,张志诚每日除瞭读书做文章,拜访名师游玩些山水,就是找俞婉说话,在外面看见个什麽好玩的,总想著给她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