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差不多,爬起来喝水。寇冲听见动静,将书放下,凑过去在她脸上挨挨蹭蹭亲瞭一会儿,“马上到瞭,吃点东西。”
小小的暖炉用灰兔皮包著,油皮纸裡的点心竟然还是热的,早上热好的酥油茶也用竹筒装著。俞婉吃完,马车也已经到瞭目的地。
正巧薛夫人带著两位小姐也在,俞婉跟三婶过去见过,薛夫人一把拉住俞婉的手,“自从年后一见,到现在竟有几个月未碰面。那一日你成亲我本打算去送亲,傢裡实在忙的不可开交,隻叫你义兄过去,可不要生气。”
“是我的不是才对,义母没空来,我该早些去看您。这段日子杂事多,百香阁拿瞭进货频繁,我想著铺子裡面也忙,总不得空。”
薛夫人招呼过俞婉,又跟三婶说话,聊新开的分店、聊当下的行情。大傢是同行,自然有无数的共同话题,又都在俞婉的作坊拿货,论起生意,滔滔不绝。
俞香月没怎麽见过薛夫人,凑到俞婉的耳边嘀咕。说是自从她成亲,看在寇冲的面子上,化隆县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开始跟俞傢结交瞭。这一次请大傢过来,便是因为从长安乞骸骨回瓜州养老的杜老大人傢的姑娘要说给俞傢一个后生,大傢来见见面。
俞婉不关心傢事,一般都是胡杏娘在管,她的重心依然在自己的铺子上面。这一次之所以答应过来温泉山庄,听说这边的一种粉桃花开瞭不少。吃过饭,俞婉便跟俞香月出门,果然庄子后一面坡好几亩地的花都开瞭,粉粉白白,状若烟云,烂漫多姿。
俞婉穿梭在其间,叫大姐儿跟萱草拿来篮子,摘那种开到极致下一瞬便要落在地上的。大姐儿更会想办法,把俞婉的大披风铺在地上,抱著树一阵摇,簌簌的桃花纷纷扬扬,下雨似的。一下午,就收集瞭十几斤,可以融合进两滴苍兰仙露。
将苍兰仙露稀释,就著薛傢庄子裡的小作坊,不多时便制出好几斤纯膏,将带来的桶都装满瞭。俞香月为瞭尽快上手,跟著忙,脚不沾地,虽然累倒是满眼笑意,“我终于明白你以前说的成瞭亲也要有事情干著的意思瞭,瞧我一天围著傢裡转,给拖累成什麽样子瞭。”
她也才二十多岁,生养瞭两个孩子。身上的妊娠纹用複原膏修複好瞭,隻未婚时的纤腰一去不複返,屁股看过去比锅盖还要大,虽是俞婉的姐姐,站在一起有她两个圆。再看俞婉,成亲之后越发滋润,粉面含春,本就透亮的肌肤从内到外散发著一层浅粉,眼睛春意潺潺,胸是胸、腰是腰。
冲哥儿对婉儿又极尽宠爱,今儿一聚便可见一斑,下车时亲自扶著,婉儿不耐烦还隻管腻著不撒手,半点不在乎外人的眼光。不像她傢那口子,当著外人面,从他碗裡夹菜都不成,就怕惹人笑话。
俞婉也笑道:“作坊裡的事情枯燥地很,日日重複。你如今还没进去肯定觉得千好万好,别干著干著又想傢裡、想孩子。”
“才不会,你等著瞧好瞭。做完这些,咱们去泡温泉吧,如今赚瞭钱发瞭傢才有这麽好的享受,往常再想不到的。”俞香月觉得日子极有盼头,想趁著寇冲不在跟俞婉多相处,学学她的好处,不想一转身,迎面而来的人目光直直落在俞婉身上。
粘得还真紧,明明吃饭的时候才见过,这才多久?俞香月捂著嘴偷笑,识趣地先走瞭。
婉婉,我要走瞭
接收到俞香月走时揶揄的眼神,俞婉暗瞪寇冲一眼,当著衆人的面他一点不避讳,害她老是被笑话。大姐儿和萱草跟著俞香月一道走瞭,屋裡就剩他们俩。寇冲靠在桌边,说起今日的见闻,他果然是来给当中人的,听说双方看得都极满意。
俞婉兴致缺缺,不大感兴趣。上辈子没有事情干,深闺怨妇赏不完的花,聚不完的会,圈子裡那一套她都玩烂瞭。人情世故那些都是研究透瞭的,有什麽意思呢?闲瞭聚在一起打发打发时间,真到有事瞭跑的比谁都快。
就像城破的时候,周傢裡裡外外重要的人物都走光瞭,她才发现大祸临头,竟是没有一个人来招呼一声。固然她无足轻重,那些人也未免太过冷血。绝望罩顶,罗衣派婆子来找,俞婉才会那麽感动,无条件相信她,义无反顾跟著去。
这辈子她有安身立命的手艺,守著重要的几个亲人,谁也不靠谁也不惦记,过自己的日子就成瞭。再者,胡杏娘是个外交达人,傢裡的一应节礼来往安排地井井有条,也没有她插手的馀地。
谁嫁人不想娘傢更好,娘傢的亲眷兄弟更出息,能为自己撑腰。寇冲本是想著讨婉婉欢心才那麽卖力,没成想她倒不感兴趣。她做生意也要拉著三叔一起,又能为瞭傢裡跟杜二姐答应他的求亲,他以为她很在乎傢裡的。
看她平淡的反应,便明白她其实无所谓。寇冲立马想明白,往后俞傢的事情还要该叫他们求到俞婉的头上,他再勉为其难帮忙,就不信她不记他的情。
今日这事办的不好,但他既然拒绝瞭那边的报酬,怎麽要在婉婉身上讨回来。寇冲跟著俞婉进瞭他们单独的一个院子,这裡有两眼独立的温泉,修建瞭小亭子围起来,帐幔飘飘,又安静,位置偏后,正适合两个人一起泡。
俞婉忙瞭一天,身上正累,对他道:“薛傢没有准备宴席请你吗?门前那个人是不是找你的,还不快去?”
寇冲装得像模像样,“也好,你早点休息,我不定什麽时候回来。”
看著人走瞭,俞婉唤来萱草看著门,她想自己泡一会儿,不吃晚饭瞭,叫她们早点睡。就在小亭子裡脱瞭衣裳,三四月份还冷得很,俞婉想瞭想没穿小衣,抱著肩膀坐进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