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为瞭爹,俞婉也得帮一把,就是如今她的身份不好介入。人已经死瞭,衆目睽睽之下下葬,她的来历是个问题,若是寇冲愿意配合倒好捏造,关键寇冲对她同样敬而远之,想想便觉鬱闷。
俞婉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水生紧紧跟在她身边,走得累瞭正打算叫车,一匹骏马倏忽在身侧停下。寇冲下马如一阵失控的狂风卷到面前,眼底翻涌著莫名的情绪,声线压抑,“你去哪裡瞭?”
“就是随便看瞭看。”俞婉看他紧紧咬著牙,似乎在极力控制压抑某种快要喷薄而出的情绪,周身的气压酝酿著风暴,拉住她的手甚至在轻微地颤抖,心裡惴惴,不知他怎麽瞭。
寇冲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才出声,“回去吧。”
他很快平静下来,收拾好心情,仿佛刚才回傢不见她的身影差点发狂的人不是他一样。接过水生手裡的伞,撑开罩在俞婉的头上,这是一把黑伞,将阳光遮挡地一丝不露。俞婉想说她不热,侧头看见寇冲泛白的侧脸,鬓边隐藏的汗珠,涌动著一丝迷茫跟惊惧的漆黑瞳孔深邃无波,默默将话咽瞭回去。
她觉得他有点紧张过头,虽然神态跟平常一样,表情也无懈可击,可俞婉挨著寇冲坐,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跟集中的专注。他坐在她对面,微微垂著眼睛,并没有看她,俞婉想喝水,稍微动瞭动壁橱,他分明没有抬头,仿佛头顶长瞭眼睛,强势地倒出水来给她。
今天走瞭很远的路,稍微一歇,小腿便酸胀地很。俞婉伸手捏瞭捏,捕捉到寇冲闪过去的视线,她半点不客气将腿放在他腿上,“难受,你帮我捏一捏。”
寇冲这才施舍般看瞭她一眼,定定的,仿佛隻是为瞭确定某种东西。不疾不徐给她捏腿,他的手有劲力度位置又拿捏地好,很快便找到最严重的那一块,慢慢将淤堵揉开。
番外四不会再放开
俞婉舒服地昏昏欲睡,靠在他身上。原本她还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出来这一趟倒是发现瞭些有趣的东西,这样一来,她就能心安理得地折腾瞭。
吃过饭之后,俞婉叫水生准备瞭笔墨放在桌上,她打算将聚宝阁卖得好的那些香脂水粉配方全部默写出来。除此之外,还缺一个作坊,哪怕隻有方寸之地也方便自己研制些东西,不过她手裡现在没钱,三叔那小地方,赚得钱一傢子嚼用都不够,想来也没多少积蓄。
写完方子,放在桌上晾干,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不知名的鸟儿在树上咕咕叫唤。根据以往的经验,今天是见不到寇冲瞭。俞婉靠在门边站瞭一会儿,琢磨怎麽摒弃现实的麻烦跟三叔合作,站得腿酸,伸个懒腰,由水生扶著进屋裡去洗漱。
而跟俞婉的院子挨著的另一处院子,来荣管傢已经带人收拾好瞭床铺,扭头一看,哪裡还有大人的影子。他是知道的,指挥使每晚不定时出门,不到半夜三更不会回来。其实也没有去别处,就在隔壁院子待著,来荣一直以为那位姑娘是指挥使养在外面的外室,仔细看来又不像。
要说指挥使不在乎不牵挂,又吩咐不准怠慢,不但府裡人衆星捧月伺候著,便是指挥使,也如珠如宝地守著。
中午的时候原本不该那个时辰回傢的指挥使突然进来,发现隔壁没人,当时那脸色,黑得能抓下来。指挥使衆所周知脾气不好,身边人都清楚他冷淡,个个手脚麻利勤快,指挥使生活的要求也不高,还从未见他生那麽大的气,虽一言未发,却给人一种下一瞬就要掀房子的错觉。
大傢都不敢近前自找麻烦,来荣身为管傢,谁都能躲,他逃不掉。好在指挥使并未在意他们,冷飕飕在门边站瞭一会儿,便飞奔出瞭门,神勇的骏马利箭一般眨眼便消失在门外。
等人带著好端端的姑娘回傢,傢裡一衆下人皆松瞭一口气。来荣打定瞭主意,往后姑娘去哪裡,他得掌握第一手行踪,以备指挥使随时抽问,实在是今日那样背上起冷汗的经历叫人太难忘。
在两个院子之间紧挨著两道抄手游廊,浓重的夜色中,隻要不抬头看,还发现不瞭屋脊上坐著的人。寇冲腿上放著一柄弯刀,银光雪亮的刀刃上沾染地深重的白霜,用衣服轻轻将冷霜擦去,却无法平複快要破体而出的暴躁。他紧紧盯著月光掩映下的房门,直到窗后微弱的烛光熄灭,沁凉的夜色中万物安眠,波动的心绪终于渐渐归于平静。
风声翻绞著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正房裡突兀响起惊叫。俞婉一下从梦中惊醒,蜷成一团,水生就睡在起居室外面,还没开口叫,房门从外面被人冲开,高大的黑影倏忽奔到床前,“怎麽瞭?”
水生也被惊动瞭,进门看见床前两个人,吓瞭一大跳,慌忙点燃油灯,屋子被照亮,这才松口气。冷风一激,彻底清醒瞭,俞婉被扶起来,靠在对方结实冰凉的怀裡,眼泪汪汪地,“腿抽筋瞭,好痛。”
她皱著一张莹白粉润的脸,浓密的睫毛紧闭,忍痛时牙齿咬住嘴唇,靛青的头发披在身后。挺著大肚子,像一朵绚烈开放却无骨的花儿,怎麽看怎麽惹人怜爱。
寇冲低头,棱角分明的侧影在烛光下闪烁,察觉到她在发抖,用被子将人裹紧,这才轻轻揉她的小腿。俞婉老实不客气将脚放在寇冲怀裡,看他紧张一瞬后恢複淡然的表情,得寸进尺地靠过去,“你怎麽来得这麽快,你没睡觉吗?”
她好奇地将脸凑到他眼前,他垂下的一点点发梢几乎扫到她的眼睫毛,寇冲动作僵瞭一下,呼吸放缓,似乎嫌弃似的将她脸推开。她的脸蛋滑腻雪白,印在指尖上软得不可思议,肌肤相接的地方似乎‘砰’地轻轻一声,点燃瞭一株小火苗,滚烫的触感迅速蔓延全身,将血液裡蠢蠢欲动的某种不可控制的东西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