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是。”声音的主人笑起来,言辞之间带着诚恳的笑意,一字一句道:“你要是愿意,我就永远存在。我向你发誓,神子大人。”又是一道巨浪打来,船身朝着水面倾斜,傅敏和从昏迷中苏醒,猛地睁开了眼睛。窗外还是很黑,天仿佛永远都不会亮,他揉了揉满是血丝的眼睛,猛眨了两下。身边的京墨已经睡熟了,胸口均匀地起伏着,发出平稳而绵长的呼吸声。他小心翼翼地下床,掖好被角,又蹑手蹑脚地翻窗出去。他沿着原路返回。从这里回镇子要穿过树林,枝桠间细碎的月光洒在林间的路上,照亮了黑暗路途上短短的一段。突然,旁边的灌木丛中传来沙沙声,傅敏和立马转身。“我!我!尤余!”尤余立马钻出来,本来就乱得跟鸡窝似的黄毛上沾着几片树叶,紧接着,大卫和莱娜也跟着他出来,在看见傅敏和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你们怎么来了?”“这两位,”尤余叉着腰指了指身后那夫妻俩,“见你大半夜溜出去一直没回来,怕你出事,就叫上我一块来找了。”大卫和莱娜好像听懂了,立马瞅着他点头,问你没事吧。傅敏和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问他们怎么没把齐勇叫上。大卫和莱娜不欲多说,本能看了尤余一眼。傅敏和一看就明白了,十有八九是这小子现在怎么看齐勇怎么膈应,干脆就没叫他。尤余眨眨眼睛,转移话题道:“京墨呢?京墨怎么样了?”“目前还挺好。”但目后就不好说了,他们必须抓紧时间。于是单人行变成四人行,四个人结伴沿着路往回走,快出森林的时候,天边亮起朦胧的光,太阳终于要出来了。就在这时,走在后面的大卫叫了一声,傅敏和回头,看见莱娜捂着肚子,脸憋得通红,双肩明显地抖动着。“怎么了?”“肚子疼。”莱娜咬着嘴唇,额头上渗出冷汗,“可能吃坏肚子了,总觉得晚餐的鱼不新鲜……”她这样肯定忍不到回去,三个男人见状立马走到一边给她望风,防止有人过来。莱娜拿着包纸巾,匆匆忙忙往林子里跑。她踩着干树叶到了暗处,急忙解开皮带蹲下,一泻千里后,才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就在她方便完准备提上裤子站起来的时候,余光突然瞥见一旁的灌木丛里露出了一双浅棕色的眼睛。傅敏和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树林边缘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边的石子,突然,不远处的林子里陡然响起莱娜的尖叫。离他不远的大卫听见叫声,脸色骤然一变,转身就朝着叫声传来的方向冲了进去。另一边的尤余更快,他离莱娜最近,那边传出动静后拔腿就往里赶。等傅敏和跑过去的时候,他正把莱娜护在身后,大卫半蹲在地上,手下死死按着一个衣着破烂的男人。莱娜缩在尤余后面,惊恐地望着那个满身脏污、头发板结的男人,慌乱地说着些什么。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傅敏和猜她应该是在问这人想干嘛。太阳一点一点从群山之间爬上来,日光穿过层叠的树枝射进林子里,照亮了男人的脸。傅敏和正想凑近了看看,那个被大卫死死按住的男人就拼命挣扎起来。大卫和傅敏和差不多高,但比他壮实得多,浑身腱子肉一看就是极度自律每天几小时雷打不动练出来的,那手劲大得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抵过的。他用力把苦苦挣扎的男人按在地上,用法语问你是谁,想干什么。阳光照亮了男人枯瘦的身体和如干尸般可怖的脸,他的手呈爪状,上面勾着枯枝和落叶,喉间不停地冒出含混不清的单词,疯狂地嘶吼着。有血从他的嘴里流下来,而同时升起的,还有皮肤被灼伤而冒出的白烟。傅敏和猝然睁大了眼睛,朝着大卫喊道:“快放开他!”大卫立马收手后退,男人挣扎着翻身,手脚并用地想爬起来,但他整个人已经暴露在阳光下,没有温度的阳光如同滚烫的火焰,迅速地灼烧着这具干瘪的躯体。林间回荡着男人的嘶吼,几人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很快,男人的身体被光芒照耀成灰,只留下一地散落在枯叶之间的银白灰尘,和一些极不起眼的银色碎片。他们心有余悸地往回走,临走时傅敏和多了个心眼,捡了点落在枯叶之间的银色碎片,用纸巾包上带走。“总觉得这是很关键的东西。”他朝表情狰狞的尤余如是说道。四人沿着小路返回镇上,莱娜还没缓过来,走上几步就要往回看,好像有人在后边儿盯着她看似的,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做一步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