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来想去,最容易扮可怜的方式便是受伤,既然老三那个蠢货在马蹄上做了手脚,他就成全他。见棠棠就要转身过来,他又成了那个虚虚弱弱的太子了。“你……”棠棠拿着杯子有一瞬的无措,他躺着,怎么喂水啊。他似察觉到了她的窘迫,便要挣扎着起来,眉头蹙成一团。棠棠连忙按下他,“你不用起来。”她声音带着微微的焦急。季宴淮便又顺势躺了下去,“棠棠不用麻烦了,我不渴。”说着,舔了舔微微发白的唇瓣。棠棠:……她原想找个勺子,可要命的是,这偌大的临月阁竟连个勺子都没有。“那我就这么喂你吧。”她道。说着,就轻轻扶着他的脸,用杯子一点一点往他嘴中倒。因担心流出来,她喂得很小心,神情便十分认真,距离他的脸只半尺距离,热乎乎的气息抚过他的侧脸。偏偏她自己还没发现。季宴淮一边满足地喝水,一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棠棠最大的缺点,便是心软。哪怕她讨厌极了他,可看见他惨兮兮的躺在床上,便就对他忍不下心。“好了么?”不过是喂个水,棠棠只觉得自己满头大汗。季宴淮在她看过来之前,便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柔弱地点了点头。棠棠松了一口气,将杯子放好。正要离开,就听他道,“棠棠,你可以在这里陪着我么?”“我……”她正要拒绝。“我还记得在桐花村的时候,你一得空就陪着我说话……”季宴淮定定看着她。棠棠不自觉偏过头,可那是在桐花村,这里又不是桐花村,你也不是阿宴,你是太子,季宴淮。况且,自你不顾我的意愿将我掳来东宫,我们之间还提什么桐花村。“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棠棠,我是真的喜欢你……”“咳咳咳……”棠棠下意识便要反驳,他就如要背过气似的咳了起来。她连忙为他抚着胸口,就被他抓住了手,棠棠正要挣扎开,“咳咳咳……”他又咳了起来。害怕他背过气去,棠棠只能作罢。“棠棠,你怎么讨厌我都可以,只要你不离开我。”他气若游丝。棠棠便不再说话。季宴淮也实在疼得难受,见她不执意将手抽出去,便握着她的手,睡了过去。摔断腿的人,会引起咳嗽么?看着他美丽的睡颜,棠棠脑子里莫名其妙冒出了这个问题。前边儿一结束,永安帝就来了临月阁。“太子觉得怎么样?”他坐在福喜搬来的椅子上,问道。季宴淮作势要起身回话,就被永安帝虚按着重新躺了回去。“多谢父皇关心,儿臣没事。”他脸色比刚刚好些,却仍是苍白。永安帝皱眉,“今日的事,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季宴淮虚咳了两声,“多谢父皇。”定定看着这个与自己心爱女人相貌相似的儿子,永安帝突然想起御书房内今早那份刚刚呈上来的折子,于是他问道,“太子,五月初五那日,你在何处?”季宴淮似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先是愣了一瞬,而后皱眉思索,“五月初五,儿臣去了普陀寺。”“只去了普陀寺么?”永安帝继续问他。他有些疑惑,仔细思索了一阵,然后开口,“在去普陀寺途中,儿臣路过保康坊的王家糕点铺,想起父皇那几日胃口不佳,便下车买了些他们家的招牌糕点,那日一回宫就托王海公公拿给父皇了。”停顿了一瞬,他就摇了摇头,“除了这两处,儿臣倒是好像没去其他地方了。”不等永安帝说话,他又道,“或是儿臣还记得不甚清楚,福喜!”“奴才在。”福喜垂首上前。“五月初五,孤还去了何处?”季宴淮问道。“回殿下,那日您就去了普陀寺和王家糕点铺子。”福喜回道。听了福喜的话,他这才转头看向永安帝,“父皇,儿臣五月初五就去了这两处,父皇为何问这个?”永安帝笑着,“听说那日照书坊发生了一件趣事,朕好奇罢了。”“到底是何有趣的事,竟让父皇还专程来问。”季宴淮有些好奇。可永安帝只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你如今不宜挪动,就在琼林苑养伤吧。”“是,父皇。”他没有追问,只乖顺地答道。“你好好养伤,朕先回去了。”永安帝看着他有些苍白的眼神,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愧疚。太子自入主东宫,便克己守礼,从不越矩半分,怎会私下与大臣结交,可周明镇折子上说的又那般信誓旦旦,看来还是得将卫景叫来询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