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名宵都一一应下孙仁商抬手让他回去,孙名宵便躬身:“孙儿先走了。”后院里,李氏早听见说孙名宵回来,正在房里等他。“少爷回来了。”小厮在院外通报,李氏迎了出去,面上犹带忧色。“怎么了?”孙名宵张开手臂,丫鬟上来替他更衣。李氏接过他的外衣,道:“有一个女孩子,今早出了事。”孙名宵一顿:“何事?”丫鬟已为他换好衣裳,孙名宵摆摆手,叫她们下去。李氏叹气:“在雪地里摔了一跤,将头跌破了。”“可叫胡太医看了?”“看了,血也止了,但额上留了口子。胡太医说,只怕以后会留下疤。”孙名宵皱眉:“竟在这时候出了意外。”他又问,“其他几个呢?”李氏和他一同走入内室:“另几个倒还好。教导的嬷嬷说,该教的都已经教了。我想着,什么时候有空了,请爷亲去瞧瞧,看这些女孩子行不行。”“我一个大男人,去瞧她们不合礼数。这事还是交给夫人。”在桌边坐下,孙名宵提醒她:“若过得去,年前就将人送进去罢。”李氏点头。孙名宵又道:“太后娘娘送了对玉镯给含玉,晚上你叫人送去。”“是。”两人正说话,门外的丫鬟掀帘:“少爷,少夫人。小少爷来了。”只见一个七八岁着绿衣戴玉冠的男童进了门,拱手朝着孙名宵二人下拜:“父亲,母亲。”李氏一喜:“君池,快过来。”她并无所出,所以孙太后才不喜欢她。孙君池也是孙名宵的妾室生下之后,李氏再抱过来养的。孙君池行至跟前,孙名宵端起茶碗喝了口茶,开始慢慢问他读了什么书。养心殿里,替赵陆连着剥了几天花生桂圆松子核桃仁,赵宜安的指甲,终于剥坏了。应秋在地上半蹲着,用剪子小心将赵宜安弄断的指甲剪下来,又为她细细磨平边缘。十根如玉似的手指又恢复原样,只是上面浅浅的丹蔻已快褪没了。应秋便问她:“姑娘要涂丹蔻么?”赵宜安望着她,略略歪头:“丹蔻?”“涂罢。”一边静静看书的赵陆,忽然出了声。虽然是冬天,但养心殿的人要凤仙花,打理暖房的公公连忙遣人送来好几盆。粉红,大红,粉紫,紫色……在地上满满摆了一排。应秋扶着赵宜安下了通炕,带她走到几盆花跟前,语气欢欣,问:“姑娘喜欢哪种颜色?奴婢好采下来。”她以前没伺候过宫里的公主后妃,自然也没在冬日里见过凤仙花。这花虽然并不多金贵,但放在万物萧肃的冬天,也就变得金贵起来。赵宜安绕着花盆走了一圈,低下头看看自己的手指,最后又走回通炕边。“不喜欢?”赵陆见她如此,便对金公公道,“再叫人送几盆别的颜色。”凤仙花统共就这几种颜色,金公公有些为难,但还是答道:“是。奴婢马上叫人去办。”“不是。”赵宜安一开口,几人的注意霎时都到了她身上。在通炕边坐下,赵宜安先对着赵陆声音娇软:“不是,喜欢的。”又转过头,她抬手指着其中一盆:“要这个。”金公公和应秋,都暗暗松了口气。有了结果,赵陆低下头,继续看未看完的书。应秋手脚利索采了凤仙花的花叶,又告诉了延月,让她领着小宫女去玉禧殿找找,将染指甲要的用具都取来。等花汁都捣出来了,延月拿了腕枕垫在赵宜安手臂下,和应秋一起,一人一边开始替她染。两个人动作很快,一刻钟后,赵宜安举着用叶子分别绑住的十根手指,眼睛里满是新奇。“你瞧。”将手指张得开开的,赵宜安炫耀一般,伸出手,在赵陆眼皮底下挥了挥。她似乎很是高兴,就像是头一次知道,还能这样做。可是对现在的赵宜安来说,这确实是她第一次染指甲。赵陆抬起眼眸看她,赵宜安神色认真举着手指,还等着他的夸赞。他于是点了点头:“小猪蹄。”“小猪……”赵宜安跟着喃喃,忽地背过身,把手藏进了怀里。赵陆在另一边,观察她憋气的模样。虽看不到正脸,但赵宜安的侧颜还露着,只瞧见美人脸颊微微鼓起,还能听见她在不停嘀咕“小猪”。“恼了?”赵陆放下书,朝她问了一句。而赵宜安垂着头,还在看她的“小猪蹄”。赵陆又问:“真恼了?”赵宜安还是不答。过了一会儿,发觉赵陆不再问她,赵宜安才慢慢转过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