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孙语兰四处打听,又四处碰壁,直到一日,忽听见说孙名宵要进宫。“这样也太莽撞了些。”听了孙语兰的打算,孙妙竹禁不住劝她:“孙大人进宫,定是朝政上的大事,你这样贸贸然去打扰,岂不是——”找死么?孙语兰却不听:“我又不是闯进暖阁里,只是等孙大人出宫时,与他照个面儿。”孙妙竹实在不敢放她去:“这也不好。既进了宫,咱们就……都是陛下的人了。孙大人虽助了我们,可是也算外男,怎么敢私下见他?”“陛下的人?”孙语兰冷笑,“如今还未晋封,你就以为自己是陛下的人了?”她从窗口看了一眼养心殿正殿的方向,道:“倒不如跟着我,去孙大人面前晃一晃,叫他想起咱们三个人,在陛下眼前提一句,也好早日定下名分。”孙妙竹还想再劝,但孙语兰铁了心要攀孙名宵的东风,她也拦不住。况且她又不是不明白,为何孙语兰如此按捺不了。左不过见赵姑娘将自己比下去,病急乱投医罢了。孙语兰太蠢,太后娘娘那里都议定了的事,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何苦去蹚这趟浑水?反倒惹人嫌。这会儿自己劝也劝了,面子已经做足,若孙语兰自己赶着出头,以后遭了事,她也有了推脱的名头。思及此处,孙妙竹便道:“也是,你一向有自己的主意,倒是我一味地小心了。”孙语兰不耐烦:“你只说你去不去罢?”孙妙竹神色为难:“我倒想去。但这几日睡在这里,难免有些想家,身子也有些不大舒服起来……”“行了行了,”孙语兰打断她,“我自己去罢了。”说完话,孙语兰便自己先走了。孙妙竹起身相送,看着她的背影,不免开始思量起以后的事。她不可能一直依附着孙语兰,何况孙语兰这样的性子,出事反倒牵连到她。这次孙大人进宫,若孙语兰败了,她定然要离了她。若没有败,自己也得再寻他处。那个孙柳月倒是不错,只是一直看不透她的心。孙妙竹慢慢想着事,不知不觉将一个早晨度过。养心殿暖阁。金公公奉上热茶,孙名宵接了,道:“多谢金公公。”“不敢不敢,孙大人言重了。”赵陆坐在宝座上,面露喜色:“二哥哥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准备。”孙名宵在家行二,赵陆过继到孙太后名下,论年纪比他小,又为了显得亲昵,便喊他二哥哥。听见赵陆的话,孙名宵笑道:“陛下如今已登大宝,万人之上,君臣之礼为先,以后还是免了这些哥哥弟弟的称呼。不然倒不稳重。”赵陆道:“我听二哥——孙大人的。”又问:“孙大人进宫,可为了什么事?母后那里你去了没有?我有心想去看望,只是朝中事务冗杂,我又才接手。”赵陆叹了口气,“真是忙不过来。”语气间似乎颇为烦恼无奈。孙名宵便说:“陛下年少,这些事尽可以慢慢学。”赵陆却笑:“有孙阁老在,我自然不担心这个的。”“祖父历经三朝,只是资格老些,难免会有力所难及的地方。陛下也不可过于倚重,倒是靠自己安心。”赵陆一笑,也不说什么。客套话说完,孙名宵就亮出所图:“臣今日入宫,也正为太后娘娘的事。”“哦?”赵陆好奇,“为母后的什么事?”“先前陛下登基,太后娘娘不放心陛下起居,便择近处的长乐宫住了进去,也好方便照顾陛下。现在已入了冬,明年春天就要选秀,到时宫里进了新人,太后娘娘再住在西六宫里,倒是不好了。”赵陆听了,点头若有所思:“还是孙大人思虑周到。我却没想到这个。”又笑道,“怪不得母后疼你。”“太后娘娘自然也疼陛下。”赵陆便对金公公道:“你亲去一趟长乐宫,就说我之前愚笨未想到。现下恭请母后移居咸熙宫,母后喜欢什么时候搬去,就什么时候搬去。二十四衙门也尽可吩咐办事。等母后搬过去了,我再替她办席祝贺。”金公公应下。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孙名宵告退离开。金公公送人出去,回来时,赵陆仍坐在宝座上,却慢慢摩挲手指,道:“朕客气喊他哥哥,他就真把孙仁商按成朕的祖父。朕的祖父可在皇陵里躺着,怎么,他孙家也想躺进皇陵么?”座下的金公公只垂首不言。“罢了。”赵陆松开手,倚在宝座靠背,“把书拿来。”金公公便应言去拿书。这厢,孙名宵出了养心殿正殿,正往养心门走,忽看见有女子从边上行来。孙名宵想避开,但女子却直直迎上了他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