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比方才赵宜安自己拉得轻松且有力道多了。眼见那弦越拉越紧,赵宜安急得小声道:“会断的。”“不会。”赵陆忽一松手,果然离弦之箭霎时冲了出去,待稳稳射中靶心时,箭尾仍在轻晃。见此状,赵宜安眼睛亮得不得了,忙不迭挣脱赵陆的怀抱,奔去箭靶那里确认,又回来对赵陆夸个不停。赵陆接过金公公呈上的帕子擦了擦手,对她道:“你自己试试。”赵宜安便抛下他,自己独去射箭了。金公公叫人搬了小几和坐榻出来,赵陆就坐在上面,一边喝茶,一边瞧赵宜安。只是赵宜安虽能拉开弓,再加上箭却难了。她摇摇摆摆射了几支,都是到一半就掉在地上,或者在靶子前歪了,致使功亏一篑。练了小半个时辰,见赵宜安失误许多次,又不肯服输,只埋头拉弓放箭,试图掌控手里不听话的箭矢。赵陆忽笑道:“从小就这样。”闻言,赵宜安转头盯着他,神情露出些许茫然。赵陆便知失言,他轻咳一声:“还须多多练习。”然后自榻上起身,负着手走了。回过神来,见赵陆已离开,赵宜安目露疑惑。“从小就这样”,从小是哪样?她看了看手里的弓,边上侍立的延月以为她累了,忙上前道:“娘娘休息一会儿罢。已连了快半个时辰了,手也酸了。”被延月打断,赵宜安显得有些愣怔,过了一会儿,才将小弓交到她手上。应秋上来替赵宜安略擦了擦脸和手,延月将斗篷拿来披在她肩头。“先去次间罢,禀告陛下一声,然后我们去温泉梳洗。”赵宜安点点头。这厢,赵宜安从汇泽阁回去了。次间里,赵陆更完衣后,屏退众人,听金公公回禀宫中之事。赵陆没有事先禀告就来了行宫,孙太后自是气闷。所幸有金缕在,暂将她安抚下去。不过回宫之后,赵陆难免要去咸熙宫里演一场戏,向孙太后“认错”。金公公躬身,又小心翼翼道:“金缕说,听孙太后的意思,等陛下回宫,就要安排那三位姑娘侍寝了。”赵陆冷笑:“她想安排就安排?”金公公垂着头,不敢作声。赵陆便问:“可找好马了?”他带赵宜安去冬猎,自然少不了马匹。谁知金公公听了,面色却有些犹豫:“陛下真打算那样做么?”赵陆自斟了茶,瞧着茶杯上袅袅升起的白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金公公便低头道:“回陛下,皆已备好了。”赵陆点头:“这几日,湖嫔都会过来,你用心些。”金公公又应下。只是在行宫才住了三四日,孙家忽来了人。小公公进来回禀,说孙名宵妻李氏,在行宫外等着求见。赵陆正立在书案前作画,听如此说,便笑:“找你来的。”这话是对坐在炕上的赵宜安说的。行宫里只有他和赵宜安两个有身份的人。李氏是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理由忽然要拜见赵陆,那就只能是找新晋封的湖嫔了。赵宜安手里还拿着两颗榛子仁,闻言,歪头疑惑道:“找我做什么?”忽又问:“我以前认识她么?”李氏是孙名宵的正妻,亦是户部侍郎之女。赵陆思忖了一会儿,摇头说:“不认识。”赵宜安倒显得有些失望:“哦……”小公公等着吩咐,赵陆便道:“请进来罢。”见小公公领命出去,赵陆搁下笔,要往稍间走。赵宜安忙问:“你不在这儿么?”“李氏见你来的,我自然要避一避。”“可我又不认识她。”赵宜安喃喃,“万一出错怎么办……”李氏在马车中等了一刻钟,进去通禀的小公公就小跑出来,在外躬身道:“请孙夫人随奴婢来。”跟着小公公经过行宫前宫,走入后宫,一路行来,只见仙鹤啄饮,鸳鸯成双。行至汇泽阁,小公公回禀后掀了帘,李氏便跨过门槛进去。哪知赵陆也在。未等李氏开口,赵陆就先笑着解释:“二嫂莫怪。宜安怕见生人,我就在这儿陪陪她。你们只管说话,不用理我。”李氏哪敢有不从的话,忙行礼:“拜见陛下,拜见娘娘。”又说,“陛下莫要折煞妾身,妾身自是担当不起这一声称呼。”“一家人哪说两家话。”赵陆也不多说,又道,“金公公,请二嫂坐下罢。”李氏坐了,看着炕上相对而坐的二人,思虑了一会儿,道:“前几日听说宫中有了喜事,家中就连忙遣妾身备礼,好为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