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说这话,里头就跟着有了动静。金公公又问:“陛下可是要起身?”赵陆在里面停了一会儿,似乎遇到什么事,连声音都没了。金公公又问了一句:“陛下?”里头这才有了反应,只听赵陆淡淡道:“取一套新的亵衣。”虽然疑惑,但金公公仍是应下,掀帘入内,点灯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行至床前。“陛下可是出汗了?前些日子湖嫔才叮嘱了伺候的小公公,说屋里炭盆有些热,叫他们注意些。”金公公露着笑脸,在赵陆面前夸赞赵宜安。“果然湖嫔心里,最是记挂着陛下的。可恨这些偷懒的小子,却未听话。”“多嘴。”赵陆拿了衣裳,“朕自己换,你出去等。”金公公便应是,退出了次间。见金公公走了,赵陆拿着衣裳靠在床头,迎着烛火,随手掀起被子一看。果真湿了一块。一时竟不知作何感想。记着赵宜安身子不舒服,赵陆也没有磨蹭多久,换了新的亵衣,又让金公公进来替他穿上外衣。披了斗篷,赵陆被金公公扶进了西次间。他已吩咐去叫李太医来,因此这会儿,是李太医在屏风外悬丝诊脉。见赵陆到了,李太医忙起身,赵陆抬了抬下巴:“免了罢。”又问:“是什么摔了?”李太医继续坐下诊脉,一边的应秋上来回话:“回陛下,是一只碗。”赵陆便道:“那也没什么。”语毕,去了坐榻坐下。一众人等着李太医出结果,李太医不禁抬起手,擦了擦额头。又过了半晌,问了应秋一些事,李太医有了把握,才道:“娘娘脉象为滑脉,又沉涩且细,因此还添了几分忧思的缘故。两厢夹击,才致娘娘如此。”闻言,赵陆低头暗忖。忧思?因为不让她睡在自己房里,所以赵宜安竟“忧思”了么?见无人出声,李太医又连忙道:“陛下,娘娘,也不必过于担心。”他陪笑着拱手,想缓和缓和气氛:“主要还是吃多了,积食。并不碍事。”作者有话要说:宜安:李太医,我劝你善良。躲避李太医的话音一落,原本就安静的西次间,这会儿更是寂静。赵陆别过头,轻咳一声:“所以还有忧思的原因,是么?”正纳闷怎么忽然愈发没了声儿,担心自己并未安慰到点上的李太医,听见赵陆这样问,忙答道:“回陛下,正是如此。”赵陆便说:“那就开一副方子罢,还有消食的,也写上。”隔着屏风望不到赵宜安,赵陆便收回目光,道:“或许以后也用得上。”他作势要起身,金公公忙来扶他。赵陆转身,要离开次间。金公公一愣,脱口道:“陛下不看看湖嫔么?”赵陆瞥他一眼,又道:“夜深,湖嫔早些服了药睡罢。”被赵陆盯了一眼,金公公哪敢再多话,垂着头,又扶着他出了屋。李太医收拾了药箱,去外头写好方子,交给伺候湖嫔的小宫女,嘱咐了如何饮下,而后告退。一行人都走了,应秋转到屏风后,道:“娘娘,这会儿觉得怎么样?肚子还胀么?”听见她的话,赵宜安摇摇头,吃了山楂干后,她就好了许多了。又问:“陛下呢?我怎么没听见他的声儿了?”应秋便笑道:“方才陛下已走了,还叫娘娘早喝了药歇下。”闻言,赵宜安嘀咕:“他不见见我就走么?”应秋忙宽慰她:“这会儿快子时了,确实夜深。陛下自然关心娘娘,所以半夜还亲来看望。娘娘不必多想。”赵宜安点点头,勉强接受。等喝了药,应秋又扶着她躺下。喝了药过了一晚,早晨再起来,赵宜安的脸色果然好了许多。她下床穿了衣,小宫女端了热水进来,伺候赵宜安洗漱。延月便趁空,悄悄拉着应秋去了角落,皱着眉毛,问:“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李太医就来了?”应秋小声回她:“是娘娘昨儿吃了一盘的椒醋鹅,觉着不舒服。李太医诊出的是滑脉,说不碍事。”“滑脉?”延月一愣。应秋笑嘻嘻附耳:“你想什么呢?只是娘娘积食罢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去去去!”延月轻推她一把,被臊红了脸,“我想什么了?”见一旁的赵宜安已洗了脸,延月忙过去替她梳头。应秋指挥着小宫女们,打扫了屋子,又将热水端出去。半夜主房里的动静,孙妙竹自然没有错过。她只见有好几个人出入,西次间里的灯,直至丑时才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