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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身手生涩,没有章法,却能灌气于刀,莫非是修仙之人?”
见谢长安不语,对方笑了笑,又道:“你手上这把也是好刀,我若没认错,应该是出自本朝铸剑师张鸦九之手,名为‘留天’。”
谢长安的确曾在刀身上看见过留天二字的小篆,但此时她全副精神都放在眼前文士身上,对方周身气机流淌,若有似无,寻常人也许看不出来,谢长安却是凭着近日修炼感知到了。
这说明对方也不是个普通文人,说不定和那老道士一样,加上他明显在叛军中地位特殊……
谢长安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以为逃出宫城就有时间脱身,却没想到今日还有更大的一劫在等着。
“在下宇文池,乃安帅麾下僚佐,小娘子身怀绝技,折在此处可惜了,不如与我一道去面见安帅,安帅素来爱才,定会礼遇于你。”
文士对她的态度不以为意,依旧谆谆善诱,如同长者。
谢长安终于开口。
“刚才说话的这几息里,你后面的人不减反增,只要我前脚跟你一走,后脚你就会让人杀光他们吧?”
宇文池一笑,算是默认,无视郑大等人露出惊悚表情。
“娘子因他们杀了安帅的手下,我总该给将士们一个交代,他们与你非亲非故,死了便死了,世道凌乱,人如蝼蚁,就算他们不死在今日,也会死在明日。再者,”
他顿了顿,又道:“你可知晓,今日他们之所以能找过来,也是因为这家男人带路。他想害你,你却要救他们?以德报怨,固然能称得上仁义,但对修仙求道之人而言,却显得软弱了。”
谢长安不答反问:“宇文先生,我若没料错,你也是修士,你就不怕我见了你们安帅之后,抢了你的饭碗?”
宇文池:“安帅志在天下,能为他觅得人才,我高兴尚且不及。”
谢长安冷冷道:“我若说不呢?”
她自然能猜到今日之祸皆因郑大而起,但郑大之过,却不能算在他人身上,小郑没有亏欠过她,甚至左邻右舍都是无妄之灾。
舍郑大一个容易,但她一走,其余的人即刻就要陷入万劫不复。
少女风中独立,衣裳淌血,在这等情境下显得异常单薄,如清丽眉目让人怜惜。
周遭叛军有见色心起的,想起她方才一夫当关的表现,都不敢妄动。
唯独宇文池闻言叹息:“那便只好连你一起杀了。”
说罢他袖子扬起!
谢长安只见金光闪过,霎时间无边威压排山倒海涌来,杀意森然,如滔天巨浪,片刻倾覆,不由脸色剧变!
金光迅若闪电,谢长安甚至来不及分辨它究竟是什么,就必须全力迎上去。
她未曾学武,所倚仗的,不过是吸收了宝珠的那一身灵力。
面对金光,谢长安下意识便是手中横刀扫过去——
但刀锋所至,竟斩了个空!
金光一化十,十化百,在外人看来,这道金光如同钟罩,由头到尾将谢长安“困”在里面,但在谢长安看来,那金光却是一道符箓化身万千刀剑同时砍向自己,眨眼之间,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这些刀剑并非幻觉,身上很快现出一道道血痕,她的横刀再快再强,也只有一把,无须叛军蜂拥而上,她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在这道符箓之下。
宇文池微微一笑,略有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