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着惺忪睡眼,他有些不满地打了个酒嗝,懒洋洋道:“何方小神如此无礼!连定光神君也不认得了吗?”
“哦,原来是定光神君吶,久仰久仰!”
怀灯没听出她话里的揶揄与讽刺,依旧自得地晃蕩着腿,任长长的衣带垂落一地。
下一秒,一根白萝蔔重重地砸到了他的头上,接下来是劈头盖脸的一通骂:“去你的定光定暗!老娘管你是谁呢!”
“快给我滚下来!否则别怪我把你剁成肉馅做花肥!”
怀灯自然是不怕她的威胁的,但他的睡意已经被这彪悍的小娘子给扰得无影无蹤,连带着酒也醒了大半。
他坐直了身子,随意地往树下一瞥,隔着重重花枝,看清了下方的既霖,她穿着一袭橘红色衣衫,很像是天边的流霞,绚烂张扬,风风火火,眉眼生得也倒是蛮动人的,眼波流转如诗如画,不过肯定是打油诗,泼墨画,最打眼的居然让他最后才注意到——一对一颦一笑间都会溢出来的梨涡。
蛮好看的,他想。
“我请问您还想在我家树上坐多久呢?”既霖已经十分不耐烦了,看上去立即就会一脚把他踹飞。
这让怀灯感到稀奇。
为什麽她,t不喜欢自己呢?
他歪着头,看她半晌,才想起来这是天界人缘顶顶好的雨师。
不对啊,按理说,雨师性格应该也蛮好的,怎麽如此粗鲁无礼,刁蛮任性
怀灯的思维变得缓慢,说话也慢吞吞的:“你,你是雨师”
既霖被他这句话噎得哑口无言:“我不是雨师啊,难道你是吗?”
怀灯酒劲又上来了,眼前既霖的脸变成了两张,在面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怀灯想伸出手揉揉眼睛,一箩筐的萝蔔,白菜,土豆忽然迎面砸下,将他那张人神共愤的脸砸了个鼻青脸肿。
“你……你……”怀灯大概是被砸傻了,什麽也说不出来。
“我”既霖笑眯眯的盯着他,指了指自己,“你知道我是谁吗?万花丛中过的定光神君,风流浪蕩子,见过的女子数不胜数,下次见面还能认出我来,找我报仇吗?”
说着,她又拿起一根白萝蔔狠狠地砸在怀灯头上。
怀灯虽然很生气,但他从来不打女人。
雨师既霖
谁说他记不得的!别说是下次了,就是下下次,下辈子,下下辈子,她化成灰他也肯定认得。
他笃定。
“好,那我们打个赌。如果以后我还记得你,你就赌输了。”
既霖觉得这是一个很没意义的赌约,因为成败全在怀灯。
她才不赌呢!况且听说怀灯是出了名的脸盲,那他肯定输定了。
没意思的赌约。
怀灯却不依不饶地跟上来,肿着张脸,维护自己的自尊心,“这样吧。如果你输了呢,就送我一根白萝蔔。如果我输了,就……”
还未待他说完,就被既霖推推搡搡地丢了出去。
怀灯有些茫然地跌坐在地,望着头顶近在咫尺的灿烂星辰,忽然觉得神生漫长而无趣,他揉了揉还有些痛的脸,踉跄地往外走去。
又是在人间厮混数年。
再回天界时,听到的便是既霖陨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