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都需要依附载体才能存在,灵体是很虚弱的,如果没有外力维持,很容易就散了。尤其是由人间来的鬼,他们不经修炼没有本体,无以凭托,自然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长街慢悠悠施着法将自己烘干,解释道。
这题忘忧会,他摇着脑袋嘻嘻笑道:“总有新人来,旧人走嘛。不然哪里装得下”
烟归想到雪尽,“像雪尽这样的鬼呢”
阿夕补充:“雪尽大人法力高深,已经可以超脱凡相,自然不受束缚。天地六道固然有序,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不得不屈服。”
听阿夕语气里皆是敬重,烟归眉心没由来地跳了跳。
他们已来到长街尽头,那棵流苏古木依然纯白如雪,其上挂着千万条红绸,随风猎猎而动。
烟归早就想问了,便用手肘碰了碰阿夕,“阿夕阿夕,那是什麽?”
“流苏树,花开时如霜似雪,满树的白花纷扬而下,恰似漫天飞雪,因此其又名四月雪。”阿夕含笑应道。
十里那控制不住的表达欲又呼之欲出,“说来也怪,城主最讨厌的就是白色了,也最讨厌雪,但是却偏偏种了一株纯白的这麽像雪的流苏树。谁也搞不懂他到底是喜欢雪还是讨厌雪”
烟归闻言,忙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袭白衣……难怪雪尽对她那个态度。
她原来想问的其实是红绸,但阿夕会错了意。没关系,等会儿再问吧。
流苏古树上方便是揽月阁,虚浮于空中,隐在层层云霭间。
烟归顺着古树的枝叶望去,见窗边坐了一黑一红两人。
那红衣男子察觉到烟归投来的探究的目光,往下一看,而后轻笑一声,笑声妩媚动听,任谁也不敢确定这便是执掌酆都的玄夜大人。
真真是奇怪。铁血手段的玄夜大人本该是一丝不茍,冷血无情的形象,偏生长了这麽一张祸国殃民的美人脸。
就和雪尽名中带雪,却厌雪一般。不过,雪尽的本意便是希望世间风雪消尽。倒也不负其名。
只见玄夜一双丹凤眼风情万种地慵懒微眯,眉心缀着一颗难以忽视的鲜豔朱砂痣,顺着高挺鼻梁下来,便是一张微微有些薄的带着唇珠的红唇,不似雪尽那般颜色浅淡,倒像真是上了胭脂一般。不过玄夜一向爱美,是否抹了胭脂这点存疑。
他薄唇微啓,声音十分醉人,“这白衣少女便是你等的人”
雪尽放下茶盏,点了点头。
“值得吗?”
“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
玄夜端起茶盏,轻笑一声,“我只是怕,你死太快了,我收不回利息罢了。”
雪尽望向窗外,恰恰对上烟归的视线。他也笑了,“会不会死,是我说了算。老天收不走我这条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