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尽黯然地垂下眼,他不知此时该以何种姿态面对她,是阿夕还是雪尽
可阿夕已死,而雪尽从来没有想和她有太多牵扯,从来只是冷漠疏远。
他好像搞砸了什麽。
“好了,没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
烟归很是豪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顺手地将破云剑用作拐杖,一瘸一拐地慢慢往回走。脚上还有些疼,不过好在有剑身的支撑,走起来也不算为难。
下一秒身子一轻,她被雪尽打横抱起,那股清幽梅香又一股脑地蹿入鼻尖,让她没由来的烦躁。
烟归没忍住出言讥讽:“怎麽扮演阿夕演上瘾了”
雪尽置若罔闻,一言不发,紧紧抿着的薄唇泛着些苍白。
烟归的讥讽就像是打在一团棉花上,落空了。她也不恼,泰然受了这好意。
方才醒来是太过恍惚,才让她生出些错觉来,此刻这千年来的记忆慢渐沉澱下来,她彻底想通,明华从不会因任何人伤情。
雪尽一步步走得很稳,很快便到了烟归的家。他推门而入,朝烟归卧房而去。
烟归本想继续嘲讽几句,深夜闯香闺是个什麽道理
在话还没出口前,她及时止住了。闯便闯了,自己这麽在意做甚
雪尽轻轻将烟归放下,自己也坐在床尾,默然凝视她,没有要走的意思。
烟归总归是没忍住,“怎麽雪尽大人还不走?要和我一度春宵吗?”
从前唤雪尽大人纯粹出于畏惧和尊敬,而此时她已恢複记忆,知晓了自己曾经的身份,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那这声大人,可谓是极尽讽刺而揶揄了。
雪尽喉头微动,没有答,他垂下的目光停在了烟归脚腕上那朵红绝豔绝的槐花上,他不知道那是槐序滴的美人泪,只t觉得诡异至极,也扎眼至极,像一只妖娆纷飞的蝴蝶。
烟归被他看得有些心慌,忙将裙子往下拉了拉,去盖那红色疤痕。然而更加不幸的是,那裙摆被磨损得严重,此时又是泥又是土,还破了好几个大洞。
她有些恼,怎麽做人时这麽狼狈,衣服破破烂烂,兜里空空蕩蕩,也太丢人了……
而这些狼狈,被雪尽尽收眼底。
不过让雪尽蹙眉的,是烟归摔得满腿的伤。
她是怀着什麽样的心情,追上梦师的船,一路上又在想什麽,以及大梦初醒时默立船头,任由那船倾翻时,那黯然的眸光中又藏着什麽……
心头一动,几道银光从上方洒下,落到烟归身上,摔伤和崩裂开的伤口的疼痛都被缓解了。
烟归有心想要拒绝,但要拒绝的话,方才被他抱着一路时,就该拒绝了。此时再说个不字,显得有些为时已晚,矫情至极。
终究是没有开口。
“这个印记,我去不掉。”雪尽指着她脚腕上的美人泪,话语中带着几分自责。
烟归觉得他怪怪的,怎麽一日未见,变得跟阿夕似的,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