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来说,一个绅士在大庭广衆之下被女人如此亲昵地抱住是有失体面的,更别说她还捏住他的耳朵,小声数落他、揭他的短。他该言辞拒绝,维持公衆人物的光风霁月。
但迈克尔柯里昂从来不算绅士,他甚至没仔细思考她说的内容。温热的、馥郁的呼吸喷吐在面庞,他全身的肌肉因她的动作而绷紧,心跳快得无以複加,而灵魂,早已随着她的抚摸、喟叹着飘出躯体。
他胡乱地嗯了几声,想要快点跳过这一节,进入后面的课题。他们总在吵架后做|爱,不是吗?
然而,就在他以为她要恶狠狠的、让他在各个角度补偿她时,怀抱倏忽空落,她像阵轻柔的雾,轻飘飘地挣脱出去。
艾波达成了目的,顺手拿起那杯颜色点缀了薄荷叶的鸡尾酒,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而后朝他笑咧嘴一笑:“所以你也不能怪我骗你、利用你吧?”
迈克尔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她在说去年那件事、想要个台阶下,正努力压下嘴角、摆出唐的表情,好让自己的原谅看起来有据可依,便看到她面带得意又狡黠的笑,头也不回地离开。
到了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她的衣着,牛仔短裤下两条匀直的腿,上面一件深紫滚金边的挂脖背心,露出大面积光裸的背部,前胸开得不算低,但只要她弯腰,总是能让人探见些许风光。
这是酒店应召女郎的穿搭。迈克尔沉了眸,一动不动地坐在漆成浅蓝的铁艺靠背椅里,目送着她绕过坐满游客的露天圆桌,小跑着进入酒店的半开放的长廊,那里有十几名和她相似衣着的女人,簇拥着一个八字胡、啤酒肚的男人。
弹唱的歌手、侍者和游客络绎不绝,庭院里热闹又悠閑,迈克尔蓦地笑起来,拿起半满的酒杯,朝她们的方向遥遥举起。
时间回到两小时前。
艾波带卡洛斯在码头逛了一圈,像位普通游客,好奇地挨个打听留港的船只,终于找到西瓦游艇,确定药品和它的运输距离,一个草率的计划浮现在脑海。
没有精密计算和多方考量,艾波打算住进古巴酒店,打探清楚方位,夜间潜入西瓦尔房间,简单粗暴地敲晕并威胁,明早绑上船,一起去圣克拉拉,营造出他叛逃投敌的假象。
谁知她刚到前台想要办理入住,便被制服笔挺的侍者告知:“女士,近期酒店有重要活动,暂不接待外客。”
艾波看看他,又默默拿出一卷皮筋弹好的美钞。
“女士,这不是钱的问题。”侍者面无表情。
“真的吗?”艾波无辜问,同时手指轻轻一点,卷成香烟装的纸钞便骨碌碌沿着大理石台面,一路滚进前台柜内。
侍者却出乎意料地弯腰捡起纸钞,交还给了她,意外有职业道德。
无奈的艾波只好离开。
卡洛斯等在酒店门口,身后是她临时租的一辆奔驰。见她愁眉不展地走出来,他一边替她拉开车门,一边劝道:“每年新年总统都在这里宴请外宾,今年仗打得糟糕,总统想要拉些赞助,问美国佬、咳美国人买些军火,邀请了很厉害的人物,所以酒店才戒严。哪怕你进去了可能也不能随意走动,还不如住卡宾斯基,还能看尤兰达的表演呢。”
车门打开了,艾波却没有坐进去,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问:“卡洛斯,你应该有些门路吧?”
“怎麽可能?”男孩只当她是外国人,被迷住以为自己手眼通天,他笑得不好意思,“您太高看我了,这可是全古巴最高规格的酒店,我怎麽可能有门路。”
艾波慢吞吞的说:“我是说一些特殊服务,里面的大人物总要解决需求的吧?”
卡洛斯始料未及,笑容一下子凝在脸庞,沉默片刻,拒绝道:“我确实有些认识的人,但您是我的雇主,我得对您的安全负责。”
艾波又看了他一眼。
这回她看得很认真,不再将他当做无足轻重的过路人,眼神带着不属于她这个长相、年纪的威压,仿佛看穿他的本质般,卡洛斯只在穿制服的大人物身上见过,本能地站直身子,接受她的审视。
艾波笑着拍上他的胳膊,感叹道:“我运气可t真好。”
笑罢,她和盘托出计划,并说:“你可以选择告密,这些药在当下的古巴有价无市,卖了它们,能在任何国家过逍遥日子。”
她说得轻松,眉眼依旧含笑,仿佛在讨论点心的鹹淡。
但卡洛斯没有忘记她方才的眼神,锐利又有份量。他露出两颗虎牙,笑着摇头说:“我哪儿也不去。”
转而介绍起他的门路。
时局不稳,哈瓦那越发声色犬马,在卡洛斯和美金的双重介绍下,半小时内所有环节跑通,艾波顺利进入酒店。
原本她以为第一个困难在于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搞到西瓦尔的房间号,谁知老天爷竟不按常理出牌,给她了一个职场打脸剧本。
刚换好衣服,门后便传来男人称斤卖量般的嘀咕:“新来的那个漂亮是漂亮,看着不像是能低下身伺候人的。”他看女人的眼光很準。
为她担保的是卡洛斯的远房表姐索尼娅,比她小两岁,说话世故老道:“她的相貌身材都不错,不用说话,自然有男人上赶着来。”
这倒是,她的外貌都可以去做电影明星了。男人没说话,倒是另一个女人不服气地说:“漂亮归漂亮,到时候得罪了人,我们都别想继续在这儿做生意。”
索尼娅呛回去:“哪有那麽容易得罪人,我看你就是怕她抢你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