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玻璃杯放回桌面,用指背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脸蛋,低声说:“只要一通电报,枪械、药品就会源源不断补充过来……”
后面的话消失在细碎的吻里。
艾波吻着他被冰块搞得又冷又热的手指,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仿佛他是她的全部、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羁绊。
窗外的夕阳不知不觉沉没,只留下一片瑰丽的紫,这紫映在她的眼底,与她的瞳色相互映照,化作一片更无垠深邃的海。
“迈基……”她用性感又娇怯的嗓音唤着他的名字,吻一下跟一声,仿佛来势汹汹的病毒,纠缠不休的折磨,蚕食鲸吞般击溃他的防御线。
迈克尔用没有被她握住的那只手横在中间的小圆茶几,整个人压上去,捧着她的脸亲吻。
可乐连带着冰块无声地洒落在上好的地毯,蔓延成一团。
舌尖的吮吸,肆无忌惮地勾缠、含吻,热切得恨不得将她吞进肚子里。
太久没有这样子接触了,艾波都感到失控。紧拽着他胸前的衬衫,另一只手穿进绸缎西装外套,抚摸那结实的背脊。他的身体变得又烫又紧绷,她总是很喜欢摸。
迈克尔继续一口一口地吻她的唇,同时善解人意地脱下外套,好让她摸得更尽心。他的身体是快乐的,灵魂也是快乐的,甚至骨头都因为环抱住她而溢出欢欣。
但他的心灵,仿佛淌着一滴一滴的血。为自己包含鄙薄、卑劣的爱情。她为了利益委身于他。他在她眼里,和楼下那个恶心的鱼贩子没有区别。
他不该计较那麽多的。只要她活着,只要她在他身边,这就好了,为什麽他要想这麽多呢?他细细吻着她的脖颈,眼前再次浮现那个鱼贩嗅闻她的模样,越发心冷的同时,执着地舔吻过她每一寸肌肤。
冷不丁地,他听到她的笑声,犹带着暧昧的喘息。他动作一顿,脸依旧埋在她的颈项,呼吸她她的清甜,嗓音沉哑:“怎麽了?”
艾波确实觉得很好笑,这男人为了睡她嘴巴里真的没一句实话。她摸摸他的后脑勺,望着窗外最后一线蓝紫光,悠悠夸奖:“编得不错,万一退休前我破産了,也许你还能当编剧养活我。”
然后她就感觉到他浑身一僵,后撤离开她,粗声粗气地问:“什麽时候发现的?”
这是一句废话,迈克尔知道她一早就发觉他在骗她,但他想要听她亲口说。
艾波奇怪地看了男人一眼。不知是否错觉,她竟然并没有听出多少谎言被揭破的挫败和睡不成的懊丧。
借着楼下路灯的光亮她拉开了落地灯,一瞬间,昏黄光线铺展开来。他就那麽站在落地窗前,暖色的光将他的面庞照得格外鲜活。
“只是简单的逻辑推理,仗从前年就开始打了,总统大人整顿军队的心思没有,借此问你们、问商户要钱的胆子大大的有。”她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杯子和可乐,拿到外间的盥洗室沖洗。
等杯子沖干净了,迈克尔接过去,用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白巾帕裹住玻璃杯。
艾波看着他捏着杯子,手指裹着布料沿着内壁旋转,好擦干净水珠,接着说:“这样一位总统,只会和我们的娜塔莉一样,努力粉饰太平,尽可能多的搂钱,又怎麽会寻求帮助呢?要知道他一说仗打得不行,这些美国富商和游客都得跑。”
“我们也有其它消息渠道。”
他擦干一只,艾波又递给他一只:“比如说南面的军事基地?比如说情报局?”
“嗯哼。”两只杯子擦完,迈克尔又想她了,直接问,“能让我吻你一下吗?”
艾波咯咯笑起来,边笑边亲他的嘴:“这两部分的精锐似乎都在东半球…”
两人往落地窗走,有一搭没一搭地亲吻。
“你说得没错,”迈克尔附和,“留在这里的、唔都是关系户、和耽于享乐之辈,花钱就能搞定。”
路过斗柜时,艾波从装饰果篮里抽出一瓶未开封的朗姆酒,和新开的可乐一起倒进杯里:“至于华盛顿?大家都忙着明年的大选、和大洋彼岸的邻居较劲儿,没人愿意多此一举,在这个腹心之地浪费军事力量和精力。”
“综上所述,”她拿起酒杯,“柯里昂参议员,上报实情对你来说完全吃力不讨好。至t于你来的目的——”
她笑了笑,“知道我中午在马路上看到你时想的是什麽吗?”
迈克尔屏住了呼吸。
“那封信竟然是某个该死的讨厌鬼送到我手上的,真想揍他一顿。”
酒店的大宴会厅举行了隆重的圣诞宴会。
贝壳形的舞台占据了房间的前半部分,大鲁尼弓身站在帷幕后,从缝隙里看宴会厅里的情形。
客人零零落落地进来。
数十张圆桌整齐排列,三面墙壁底下放有三张巨大的自助餐台,每张桌头都摆放一座由水果组成的圣诞树,金黄的哈密瓜、紫色的葡萄、碧绿的猕猴桃以及橘色的金桔,宝石般镶嵌在冰山,顶端是一大颗巨大的五角星糖果。
水果之后是火腿和热菜。一整条肥美的火腿仿佛艺术品,支在造型流畅的架子上,等待侍者切片;十几块战斧牛排摆成鲜花的形状,堆在特制的铸铁餐盘上,冒着腾腾热气;巨大的火鸡躺在后面,表皮冒着诱人的油光;后面是各个品种的意大利面,白酱、绿酱、红酱,千层面、通心粉、蝴蝶面……唯一奇怪的是,这里竟然没有披萨。
大鲁尼听说是大多数美国客人想吃加了菠萝的夏威夷披萨,那些意大利人觉得受到了侮辱,于是酒店方面决定哪种披萨都不摆,免得当场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