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下,一身金龙衮的帝王望着两人。
女皇面上的惊异缓缓化成了欣喜,但帝王喜怒不形于色,她轻咳一声,缓声道:“母皇先前总觉得,你二人最是般配,却不想你面子薄不肯开口,既然这般……”
“陛下不可。”
“母皇等等。”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随后面面相觑,互相从彼此的脸上看出了窘迫。
女皇欣慰地颔了颔首,对着身边的大伴道:“你说若是溪太傅还在世,此刻瞧见两人情投意合,估计要比朕还欣喜,那老家伙最知晓朕的心意了。”
郁云霁注意到他微红的耳尖,不自觉地蜷了蜷袖中的指尖,率先开口道:“母皇,方才只是意外,女儿同溪太师商谈政事,不曾想……”
方才撞到溪洄的小侍,此刻已然哆哆嗦嗦地跪在了地上。
“求陛下恕罪,奴不是有意的。”小侍已然吓出了哭腔。
“何罪之有,何罪之有啊,”女皇笑着扬了扬手,“好了,你下去吧。”
郁云霁毫不怀疑,倘若女皇不是顾忌着两人,此刻后面要接上一句“下去领赏”了。
“溪洄,朕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觉着宓儿如何?”女皇笑问他,眸中的赞扬不加掩饰,“若是你愿意,孤氏可做平夫,正君的位置非你莫属。”
她是打心底的喜欢她钦定的这位未来女婿。
这是她看着长大的郎君,知根知底,品性优良,是提着灯笼都难寻的好夫郎,以至于她能给出这样的高位。
溪洄虚虚拢着手心,里面已然洇湿一片,却不t知此刻自己心中究竟是什麽滋味。
“回陛下,臣……”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郁云霁,“菡王殿下心有所属,臣亦无心婚事。”
“主要是因为她心有所属吗?”女皇扬了扬眉头,问得问题却极为刁钻。
郁云霁怕他撑不住,忙开口救场:“母皇,你也知晓,女儿心悦王夫,且王夫不曾犯下什麽过错,如何能降为平夫,此事于理不合,又难堵天下悠悠衆口。”
溪洄长睫轻眨,不曾看她。
“寻常女子纳夫也是常有的事,为了太师的尊位,正君的位置如何给不得,怎的就扯上悠悠衆口了。”对于她的说辞,女皇也无奈,她却知晓自家女儿的脾性,对此事不再提。
郁云霁松下一口气,正欲将方才的措辞阐述给女皇听。
只是她还不曾开口,便听身后一人匆匆赶来。
“殿下!”宫中不可奔走,那人疾步而来,正气喘吁吁道,“王夫,王夫出事了!”
——
半月堂。
榻上那人昏睡着,长睫的剪影投在眼下,面色惨白入纸,原本殷红的唇也淡了下来,看着没有半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