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秋媛眼睛又泛红起来。她抽了两三张纸攥在手里擦眼泪。“可是,江警官,琚然平时不会喝酒的一个人,那天饭桌上也没有喝酒,他怎么会自己喝多了呢?”江屹道:“你确定柳琚然平时不会喝酒么?”“早些年他工作应酬的时候会喝一点,不过后来就不怎么喝了。”“你知道柳琚然吸毒么?”程秋媛大惊失色。“吸毒?怎么可能!琚然再怎么都不可能去吸毒的!”“你为什么这么肯定?”“琚然的母亲去世得早,他一直很注重身体健康。虽然我们感情不好,但他一直很爱孩子们。不抽烟不喝酒,一是他母亲的遗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孩子们。不抽烟不喝酒的人,怎么可能还去吸毒呢?更何况,琚然他那么忙,根本没空想着去吸毒啊。”看着江屹和林林的表情,程秋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难道……琚然死前吸过毒么?”林林安抚道:“目前这还是个很大的疑点。如果能想起来什么线索,希望你能够及时提供给我们。”回到车里,林林叹了口气。“唉,这次也是没什么收获啊。”江屹则低着头摆弄着手机。只见他窝在座位上,用手机搜索了一通。“纳兰性德的《一丛花·咏并蒂莲》。嚯,情诗呀。”“什么?”江屹回:“刚才在楼上看到的那副画。”林林疑惑:“江屹,你怎么对这幅画好像特别在意的样子啊?”江屹闭眼。“这幅画的落款你还记得么?”“好像是什么寄……”江屹回想着小洋楼的画廊里见过的柳东月的画,心中微微一沉。他缓缓说道:“寄媛。”斯普特尼克(11)林湫从公安大楼出来的时候,接到了岳利君的电话。“林湫,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林湫垂下眼,道:“老师,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知识我都忘了。这个机会难得,不如留给更有天分的年轻人吧。”岳利君道:“还记得以前你跟我说过的‘种植园主迷案’么?现在这个项目或许可以让你去探究探究。”岳利君不愧是林湫的老师,这个条件对于林湫来说,诱惑太大。“你现在的工作来寻找探究十多年前的事,也多有掣肘吧?”他点到为止。“你再考虑一下吧。如果这周末前你不给我打电话,我就知道你的回复了。不要有太大压力,不过,我还是很期待你回来的。毕竟,你是我见过最难得的学生了。”林湫:“知道了。谢谢老师。”这所谓的种植园主迷案,其实也是林湫自己臆想的一个案子。林湫年少时苦命,无父无母,在种植园里捡果子饱腹,再挑已成熟能看的地果子,挑到路边上卖钱。种植园主知道了这个可怜孩子的事,非但没有把他赶走,而且还送给他一个小箩筐。每三天可以来一次,准许林湫可以背满箩筐。那段日子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种植园主,他可能早就没了小命了。他得到的善意太少了,格外懂得感恩。林湫十岁以前的理想,就是以后长大了,到种植园做管家和园丁。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不到一年。突然有一天,几辆挖土机毫不留情地摧毁了种植园。而种植园深处的那座小别墅也被推倒,往日生机勃勃的果树园林顷刻间成为一片废墟颓圮。山坡上的林湫背着空空的箩筐,惊诧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不可置信地听着凑热闹的村民们的议论:“那个种植园主本来说是来养老的,结果发现他在家暴毙死掉了。”“我听说是自-杀吧?上吊的。”“我听说是心脏病呀。”“自-杀。服毒自-杀的。”“这个种植园好像也不干净。你们知道什么是洗钱么?不知道吧,这个老家伙听说这么有钱,就是干这些不清不楚的事。所以,仇家找上门了,没办法,就自-杀了呗。”年幼的林湫听不懂大人们说的话,只是瞪圆了眼睛,冲过去用力推了推他们:“不许你们说园主的坏话!”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个踉跄的男人直接挥手给林湫一个猛烈的耳光。“你个贱种胆子不小!赶紧滚!”那是林湫第一次没有奋力逃开男人的拳头,而是继续用头撞了上去。日头逐渐西去,天色渐暗,夜幕落下。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只留下遍体鳞伤、面目全非、瘫倒在地的林湫,微弱地喘着气。如果不是发现他迟迟不归的苏汀找来,林湫早就已经死了。后来,林湫就经常走在那片山坡上眺望那片废墟。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一年之后,他和苏汀又在山坡游荡的时候,才会遇到那起绑架案,从此改变了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