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听完故事瑟瑟发抖的小可怜之中,只有文娱委员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好浮夸啊。”念湖牙将头埋进课本,嘴中念念有词:“富强民主文明和谐……”当大脑坚定给你制造可怖感,那段时间,不管看什么,都会被蒙上一层阴森森的滤镜。下课之后,她甚至不敢在没有路灯的路段过多逗留,上车之后,她也不敢向窗外看。直到一片漆黑之中,一抹白色强势闯入她的视线。好奇害死猫,念湖牙心中警报声疯狂鸣笛,她却还是侧过头,朝那边看了一眼。入秋以后昼夜温差大,早晨和夜晚的风,通常情况下能够吹得人瑟瑟发抖。恰好站在路灯闪烁失灵附近的白色身影任由风将宽大的衣摆吹动,仍垂着头一动不动,但似乎察觉到她视线,倏地抬头,与她视线遥遥相对。在这种莫名阴森氛围之下,加上她现在眼中自带的滤镜,哪怕那道身影只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念湖牙还是吓得一激灵,不寒而栗。……今晚她可能睡不着了。又一次将墙壁挂着的衣服看成一张诡异的人脸后,念湖牙打开灯,带上眼罩,再摸索着关灯。只要她眼前一片漆黑,就相当于她什么也看不见。她不害怕。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翻来覆去在心中背诵了不下百遍,念湖牙才觉得那点毛骨悚然的感觉被驱散了不少。但她就是如何也睡不着。念湖牙闭上眼,开始回忆课本,在脑中从物理必修一翻到历史必修一,外面天都蒙蒙亮了,她才有了些困意。刚闭上眼几分钟,闹钟尽职尽责地开始每日营业,叫她起床。念湖牙带着眼底淡淡一圈黑眼圈,背着书包走到教室门口,她目光不经意地在走廊扫了眼,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正站在走廊中间,恰好转头,朝她的方向看过来。经过昨夜,她对于穿着白色衣服的人,都有刻进dna的畏惧感。念湖牙大惊失色,向后退了一大步,惊吓像兜头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混沌的脑袋倒彻底清醒过来。几个月前,她记得有次晚自习下课,她也将以为穿着白衣服的人当成鬼。教室中还空空荡荡,念湖牙放下书包,再转过身,白衣服的男生靠在窗边,眼底同样有一圈青色,正定定注视她。猝不及防,念湖牙再度深吸一口气,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他长睫带着点委屈垂下:“我看起来就这么吓人吗?”念湖牙盯住他袖口的贴纸,确认他的身份后赶紧摇头:“没有,是我昨天被同学说的鬼故事吓到了,加上回家的时候,在一片漆黑的路边,看见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我现在还没完全从那个氛围当中脱离出来。”闻言傅商昭才勉强收委屈,先用食指蹭了蹭窗台的瓷砖表面,确认没有灰尘,这才将手撑上去。他目不转睛看教学楼之外的地面上吹落的零星几片树叶和桂花:“昨晚没睡好?”“你是不是又没吃早餐呀?”念湖牙从书包中摸出两颗糖,以及一块草莓味的小蛋糕,放在他手指旁边。他靠过来的那一瞬,念湖牙就注意到他唇色很淡,哪怕他其他地方几乎没露出破绽。“这样对身体很不好的。”念湖牙看他没反应,似乎在逃避吃早餐的事情,撕开包装纸,站起身,递到他面前,小声劝,“吃一点点吧。”傅商昭这才收回视线:“……谢谢。”见他乖乖吃下一颗糖,念湖牙才想起他之前的问题:“嗯,因为昨天被吓到了,就一直没睡着。”傅商昭抿去唇间的甜意。抬眼,漫不经心地说:“昨晚,你在车上看见的路边白衣,很大可能是我。”那时候他站在街道上,偶尔有人路过,向他投以疑惑不解的目光,他依旧面不改色吹着冷风。他只是这一瞬间,觉得有些迷茫。可能是青春期特有的烦恼吧。头顶的灯光偶尔亮起时,就将他短暂照亮一瞬,但更多的时候,他只看着身前身后的温暖光源,始终不迈出一步,任由黑暗吞噬自己。他想了很多,但又仿佛什么也没想。在脑海中闪烁的片段当中,最多的,还是念湖牙笑起来露出小虎牙的模样。最坚定的想法,只有四个字。好好学习。不知道站了多久,道路传来车辆行驶的声音,他莫名奇妙地抬起头,然后与车内的女生四目相对。她抱着书包,乖乖巧巧坐着。尽管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但他偏就笃定,那一定是念湖牙。白色的车辆驶入前方的夜幕中,身后的故障路灯再度缓慢亮起,将他落下的影子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