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费力地将念湖牙的手机挪过来一点。但她的音量调得很低,傅商昭此刻不出声,她根本听不见动静。而傅商昭在想,他假如现在开口说话……似乎不太好。48傅商昭推开门,淅淅沥沥的小雨被狂风裹挟着迎面扑来,伞遮挡一半的雨势,衣摆和垂下的指尖仍落了雨。绕过那户种植着三角梅的人家,耳边她的呼吸声逐渐清晰,傅商昭才开口:“是我,傅商昭。”熟悉的声音说出她不久之前在心中默念过的名字。念湖牙险些以为自己头昏脑涨的,出现了幻觉。还是说,她其实在做梦?但她吃完早餐后,那颗酒心巧克力在唇齿间流动的丰富且充足的层次感,并不像是虚幻的梦境。至少现在,她舌尖还残留着酒心巧克力由苦到甜的变化,酒的甜味冲散了巧克力的部分苦涩感,两者相互交织,难舍难分,矛盾却又和谐。她掀开被子,伸手去够手机。从通话记录显示的时间来看,从接通电话开始,至少过去了几分钟。这几分钟她都说了些什么?似乎都在和醒醒说话,没说不该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面对着醒醒的自己很像个变态。……他应该没听见吧。“你是不是昨晚着凉了?”念湖牙掐了把自己的脸,很痛。但或许,这也是梦在欺骗她。她自欺欺人地想。即便如此,念湖牙整个人裹在厚实且柔软的被子中,拿开手机,捂住机身下方的收音口,小声尝试着说了两个字。还好,声音没有太大变化。不远处,醒醒窝到她枕边,团成一个球,闭着眼假寐,听到声响,耳朵就会轻轻抖一抖。念湖牙尽量将声音放轻,以免吵到醒醒:“我没关系的。”“就是……有点头晕。”他的呼吸就落在耳侧,仔细听,还能听见淅淅沥沥的细微雨声。房间窗帘紧闭,念湖牙看不见玻璃被雨水冲洗,变得模糊朦胧的景象,但她闭眼,听着他呼吸,就可以嗅到泥土混合着雨水的空气。“现在下雨了吗?”“嗯。”“你可不可以……陪我说说话呀?”我有点孤单。念湖牙将脸往被子里藏了藏,逃避地闭上眼,醒醒的呼噜声自头顶的方向传来,她怕被拒绝,又飞快补充。“如果你不……”“好。”傅商昭不假思索地答应。念湖牙惊喜地看向手机屏幕。“现在除了你,还有其他人在家吗?”“没有。”他问一句,念湖牙就答一句,语气和平常对比起来,每句话的情绪,都维持同样的真诚与乖顺。像喝醉了似的。“他们要中午才能回家。”“需要我本人过来陪伴你吗?”念湖牙眨了眨眼,在心中又复读了一遍才反应过来。无力的四肢突然恢复了点力气,她注意着醒醒耳朵和尾巴的动静,小心翼翼挪下床,拿走一旁挂着的棉袄,轻手轻脚离开房间。醒醒已然陷入深度睡眠,只有耳朵听着声响轻轻抖动。合上房门,念湖牙捏起缝纫在睡衣上的兔子耳朵,罩住整个后脑勺,再低头,拉紧棉袄的拉链。“需要!”他笑了声:“那我在门口等你。”似乎担心她误会,傅商昭欲盖弥彰地解释:“嗯……我就是,出门散个步,恰好路过你家附近。”念湖牙不疑有他,脑袋上翘起的茶棕色发梢都在左右摇晃着,朝一切事物表露她的好心情。门口摆着整齐的一排雨伞,五颜六色都有。念湖牙撑开一把亮色的,衬托她的心情,越过潮湿的花园小径,奔向门口。“跑那么快做什么,头不晕了?”傅商昭伸出手,向下扯毛绒帽沿,兔耳朵也跟着耷拉到两侧。与他的猜测一致,她深秋时节,果然穿着加绒版本的兔子睡衣。“因为知道你要来。”念湖牙仰起脸笑,脸颊因为之前捂在被褥中央,泛着浅淡红晕。雨还在下,天色白得晃眼,她杏眼中闪烁的光芒却更夺目:“我的症状减轻了好多。”说着,念湖牙还晃晃脑袋,满脸严肃证明给他看:“真的,你看,不那么晕了。”……怎么这么可爱。傅商昭弯腰低头,态度自然挤进她伞底,顺手收起伞,漆黑伞柄挂在自己手腕。再取下自己随意系在脖颈的浅棕色围巾,替她围上。指关节不经意蹭过她脸颊,还残余着些热度。“脸都冻红了,走吧。”傅商昭扶稳她手中被风吹得偏向一侧的伞柄,故意睁眼说瞎话。念湖牙刚迈出一步,眼前世界便模糊摇晃着砸向她,她脚步迟疑地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