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灵仍是盯着他额头,张嘴欲说,盐阿郎一把封住她的嘴:“有、人、跟、踪、我!”胖女人,有没有听他说话?郝灵嘴唇咧开牙一咬,哟,手骨还挺硬。盐阿郎甩着手,瞪眼:“我跟你说好几遍了,有人跟踪我。”郝灵没好气的翻白眼:“你跟踪回去不就得了?”问他:“知道谁?”盐阿郎闷闷看她:“跟丢了,是个高手。”郝灵哦一声。“你一点儿都不在意我?”郝灵莫名其妙:“哪跟哪,我不是养着你呢,谁啊,跟踪一个没钱的小混混,图什么?”盐阿郎:“我也想了,若是因为方家的事,他们也该找的是你啊。”“郝灵,你还记得我的房子吧。”“就门不结实床也不结实的破屋?”“……我从小就住那,我以为是没人要的荒宅——”“嗤,别做梦了。”外来人士郝灵讥笑他的天真:“这可是京城,寸土寸金,没看里长坊长天天转悠,真有谁家宅子没了主,不出一个月,衙门就依法收回。”她都知道,他不知道?还街上混的呢。盐阿郎尴尬:“咳,我一个大老爷们儿哪关心这些娘们儿唧唧。”“……”法盲。“我被赌坊设计,他们上门要钱我才知道那宅子其实就落在我名下。”盐阿郎一脸复杂:“后来我买了文吏帮我查,你猜怎么着。”郝灵抱胳膊:“爱说不说。”盐阿郎张了张嘴,透出孩子般的无措:“我十七,那宅子落在我名下十七年了。”也就是说,从他出现在这第一天,这宅子就是他的。少年低着头,浑身沮丧,他什么都不知道。“早知道,以前我少祸祸家里了,怎么也得——”有个家模样。哪像现在,一看就是流浪汉的落脚地。“有个问题,想请教。”盐阿郎抬头看她,全是茫然。“你出生就在那了?谁把你带大的?”盐阿郎不知道,他太小,等他记事已经是四五岁,那时,他已经是独自混生活了。“大家说,那时候有个老头儿,流浪汉,养着我过了几年,后来,人就走了,谁也不知道去了哪儿。”郝灵啧啧,摸着下巴。盐阿郎扯扯嘴角:“是吧,你也觉得这里有问题吧。”郝灵摸来摸去:“我更好奇,你一个三头身,是怎么守住一座宅的,京城那么乐善好施呢。”盐阿郎沉默,这一点他后知后觉也想到了,很明显,有人暗地里护着他。谁呢?郝灵:“跟郑头打听。”城南这一片,就没他不知道的,若郑头也不知道,意味着后头的人是郑家惹不起的。盐阿郎点头:“明天我就去。”夜色里少年惶惶的样子,从来没见过,以前,哪怕被打到地上,少年的眼神也是不屈的,不像现在,似乎在害怕着什么。郝灵想想,决定跟他分享下她的不如意。“今天方家来了,给了谢礼,给我师傅了,我见都没见一眼。”果然,少年眼里立即燃起一团火。“不少钱吧?”“可不嘛,至少也得几千吧。阁老家一定很有钱吧。”郝灵两只手交叉捉着袖口,愁:“没钱我还怎么养你啊。”盐阿郎:“……咱去偷回来?”郝灵瞪眼,出息:“跟她要!”盐阿郎为难:“你都要不来我能要来?还是偷吧。”道:“先把人忽悠到外头去吧。”又道:“方家人也不懂事,那天明明是咱俩出的力。”呸,你薅人家儿子脖子,幸亏白天你不在,不然人家方夫人脸色得多好看。盐阿郎说郝灵:“你得给人说明白了,你办事,钱当然得给你。”郝灵叹气:“没办法,她才是长辈是大家长是我师傅。外头眼里,肯定是当师傅的更厉害。”也是。于是盐阿郎撺掇她:“自立门户算了,要不,你接买卖去我那里,我那里拾掇拾掇不是不行。”“再说吧。”郝灵随意摆了摆手:“来,练起来。”轻功水上漂!盐阿郎更来了精神,主动去搬鞋,郝灵投投投,盐阿郎嗷嗷嗷,没多大会儿,小院比白天更热闹。师婆婆一手捂头,一手摸脸,总感觉脸上的褶子更多了。这鬼哭狼嚎的屁日子。第二日,郝灵一早带着盐阿郎去郑家,收到老郑家上下一致热烈欢迎。郑婶子更是非得下厨给郝灵做了她拿手的葱油烙饼,配上她自己腌制的萝卜咸菜,切得细细的,浇上热油,撒上白芝麻。是郝灵抵挡不住的美味。以前的她不是馋嘴的人呀,袁元虽然吃的多但其实是心里出了问题味同嚼蜡,也不知怎的,两下一结合顿时成了个吃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