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道儿。”贺朝笑嘻嘻地拍了他一下,他看邹清许实在烦躁,躲了出去。邹清许继续苦等,可沈时钊像凭空消失了一般,逼得他在沈时钊家直接等到半夜。
邹清许开始同情梁君宗,舔狗确实不好当,同情了半天后,他给了自己一巴掌,这二者有可比性吗?
邹清许背后寒毛尽竖的时候,沈时钊回来了。
按理来说都察院的工作量不可能这么庞大,邹清许打量着沈时钊,沈时钊一进门,他立马站起来,“沈兄,有好消息了吗?”
沈时钊的外袍沾染着夜里的寒气,他坐下,问:“你一直等到现在吗?”
邹清许靠近沈时钊:“事情重大紧急,我不敢耽搁,白天去都察院找你,被门口的人拦住了,打死不让进,你们也太没人——太严肃了。”
邹清许满怀期待两眼泛光,沈时钊:“这件事还没定论。”
“怎么没定论?”邹清许的面色僵住了。
沈时钊的声音凉润如水:“我们得确认消息的正确性。”
“我天。”邹清许气得扶额,他努力平复心情,“消息绝对可靠,你不相信我可以,难道你不相信梁大人吗?”
沈时钊抬眸看他:“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值得相信。”
邹清许的理智已经完全被怒火淹没,“王荣涛为非作歹,天理难容,他搜刮那么多油水,起码打个胜仗吧,边疆民不聊生,都是拜他所赐,非等天塌了,才处理他吗?”
邹清许火冒三丈,沈时钊坐在椅中依旧岿然不动,夜似乎已经入睡了,窗外万籁俱寂,沈时钊看着邹清许:“很多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希望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后院的客房已经为你收拾出来了。”
邹清许:“。。。。。。”
两人不欢而散。
邹清许在沈府留宿的消息在朝堂上不胫而走,人们纷纷对谢党的冷血爪牙和清流翘楚的关系浮想联翩,消息传到梁君宗耳朵里,他听不下去了。
梁君宗在宫门口无意中撞到沈时钊之后,拦住了沈时钊。
他永远是一副翩翩君子的雅贵模样,但语气莫名微妙,像掺着一股火药味儿,“沈大人现在想要拉拢邹清许吗?”
沈时钊对梁君宗和邹清许之间的八卦略有耳闻,他神色平静无波,漆黑的深瞳如同泛着雾气的水面,“我没有拉拢他。”
梁君宗刚要说话,沈时钊很快补了后半句:“是他想要拉拢我。”
梁君宗:“。。。。。。”
凭梁君宗对邹清许的了解,邹清许一向不屑于与谢党之流为伍,但现在的邹清许似乎变了,可能他想拉拢沈时钊入清流,尽管这听上去异想天开,世上哪有那么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美事,他把折扇背到身后,咳了一声说:“总之希望沈大人不要为难他。”
沈时钊抬眸,打量梁君宗一眼,目光看着很清明,却有种难以形容的揣摩。
梁君宗:“我同清许从少年时代一直走到现在,是挚友,也是家人。”
沈时钊对梁君宗的解释没有发表任何见解和看法,他将目光从梁君宗脸上平移到自己身前,像寻常一般从梁君宗身边离开了。
塔芬进攻关内的速度比邹清许预想中快,荣庆帝寿辰的前一天,传来急报。
塔芬的先锋部队已经入关,到了盛平城外的一个小镇,他们一路凯旋,距离盛平只有半日之隔。
消息传来时,小镇上的百姓备受摧残,塔芬所经之处无不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血流成河。
而宫里歌舞升平,一片祥和之景。
盛平城内的街上贴满彩画,民间也跟着热闹,宫内宫外一片喜气洋洋。
明日荣庆帝将在御殿接受朝贺和百官的献礼,而后宴请群臣,御膳房为准备各种菜品、糕饼和干果忙的脚不离地,尽管他们提前数月便开始为庆典准备食材。
急报传来的时候,荣庆帝正给太后请安,虽说太后不是他的生母,但在礼节上,他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儿子。
传话的太监风风火火地闯进太后住的寝宫,荣庆帝给吴贵使了一个眼色,等他请安完再报。
这些年他的孝顺有目共睹,哪怕心中诸多不满,但满朝文武硬是没人能找出他的毛病。
荣庆帝刚离开太后寝宫,脸色立马严肃起来,问吴贵:“出什么事了?”
吴贵扑通一声跪下。
荣庆帝皱眉,缓缓转着手里的佛珠:“但说无妨。”
吴贵长跪不起,几乎趴在地上说:“塔芬的大军已经进入关内,还有半日就到盛平了。”
荣庆帝用力攥着佛珠,珠子被他盘的晶亮,此刻,珠串忽然断了,珠子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