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西雁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他也有点疑惑,照理说,以杜梨的脚程,现在应该是走很远了,遂问道:“客人怎么在这附近?”杜梨摸着黄骢膘的鬃毛安抚它,这马已经洗刷干净了,马鬃修剪地很整齐,又梳了三个辫子,这是大漠里的时尚风气。杜梨的声音有些低沉:“棠掌柜不知,前日夜风投宿的客商横死沙堆,身上竟是沙狼撕咬痕迹。在下手刃沙狼,听得动静,便寻了过来,不想是棠掌柜”棠西雁斜瞥了黄骢膘一眼,黄骢膘自知心虚,哀怨嘶鸣一声,躲开几步,不敢离杜梨太近。盛京来的五个人,本来想引得他们与沙狼互相残杀,两败俱伤最好。这情形看来是五人重创沙狼族,幸存的沙狼知道棠西雁搞鬼,肆无忌惮地报复过往客商,并找棠西雁报仇。好在自此,大漠沙狼已经灭族,再也生不起事端。得知杜梨也要去敷春城,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起走。杜梨并不着急去敷春城,此时离隍朝会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他问棠西雁,是否会耽误棠掌柜与别人的久别之约。棠西雁表示他要等的人也没那么快到敷春,况且沙漠里不太平,自己修为低下,如果不跟着客人,遇到沙狼王那样的妖怪,打又打不过,躲又躲不了,只有死路一条。凭空多了一个人,杜梨虽然有点不习惯,但想到沙漠里确实妖鬼丛生,在瓜州门他又对自己颇有照拂,也便同意了。在大漠里穿行艰苦凶险,烈日暴晒,缺水少粮,狂沙风暴,狼群袭击,强盗打劫,唯一能用做路标的就是死人与野兽的骸骨。杜梨眼神不好,好在感觉敏锐,依靠季风吹拂的方向以及星辰日落的温度来判断方位。棠西雁抖了抖那条送给杜梨的披巾,兜头兜脸地想把他裹起来,别晒坏了。杜梨不习惯这样的动作,后退半步,说,我自己来。棠西雁讪讪收了手,闻着披巾上淡淡荆花蜜的气味,无声无息笑出来。松蛙和黄骢膘在浩瀚的黄沙中,天高地阔地撒起欢来。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别人家的坐骑在战斗中很是得力,这只黄骢膘在危险中可是把自己摔下来,只顾自己逃命。反正沙漠里没有什么解馋的东西,不知道这突厥马味道如何那黄骢膘与松蛙玩在一起,两只耳鬓厮磨,仿佛在窃窃私语,随后黄骢膘扭了一下头,远远看去两只就像亲到了一样。“混账!”棠西雁像被电到般,抓起一把沙子朝黄骢膘扬去,嘴里吆喝着:“你耍什么流氓,撒开!”“怎么了?”杜梨犹自不觉。棠西雁擦了擦鼻血,转头道:“没事没事,我瞧那破马咬守宫呢,我教训教训它。”杜梨温然一笑,没当一回事。沿着黄沙的道路,依次路过库姆,罢丹,焉耆,异州这天傍晚,棠西雁远眺之下,空旷无边的沙漠千里在目,天地尽头处,隐隐约约有一条灰线。他告诉杜梨,在这休息一晚,明日下午就可以到达拉敦鸣沙山。那边有一个小城,可以好好歇歇脚,补充一点物资。鸣沙山整个山体由非常细的黄沙积聚而成,人若从山顶下滑,脚下的沙子会呜呜鸣响。初如丝竹管弦,继若钟磬和鸣,进而金鼓齐鸣,轰鸣不绝于耳,很是神奇。鸣沙山的东南方有一处断崖,崖面上开凿了大大小小成百上千个石窟,里面画着灿烂华美壁画,放着庄严绚丽的塑像。当地的富贵人家以供养石窟为荣。天色暗了下来,他们找了一块地方扎营,生了一堆篝火。杜梨的乾坤袋里有一些烤馕,他拿在火上加热了一下,分给棠西雁。棠西雁接过烤馕,道了一声谢。片刻,沙子中突然有了窸窣的动静,然后好似有一条东西快速地在沙子下蜿蜒起来,杜梨率先听到了沙子中的异响,手中握紧了剑柄。作者有话要说:嗨!我饼哥啊☆、夜奔棠西雁侧耳一听,面露喜色,按住杜梨的手,轻声道:“客人莫动剑,我们要加餐了。”他从袖中翻出一只漆黑的短匕,眼睛紧紧盯着拱动的沙面。某一瞬间,沙子中的那个东西露出头来,乌光闪过,那东西的头已经被斩落在地,暗褐色的血溅在沙地中。那是一条蛇,棠西雁踢开蛇头,一把揪起蛇身,那蛇身还在神经性地抽动。棠西雁手法娴熟地一捋一甩,短匕毫不犹豫划过,双手一分,一条白花花的蛇肉印着火光,闪现一种金黄色。什么能让世界上所有的动物闻风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