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去买药了。孙兆乐有点感动,但还是说:“我吃了药了。”“什么药?消炎的还是退烧的?”“……”孙兆乐哪知道吃的什么药,他吃药向来不看功效。上回发烧吃的这药,下回也吃这个,没了就买点回来屯着。秦野等不到回答,抬眸凉丝丝地瞧了他一眼,说:“把药盒拿来,我看看。”孙兆乐继续沉默。“……药什么名字总知道吧?”这个孙兆乐知道,胶囊板上有写着。他找给秦野看了,秦野把他还要吃的药拿出来,让他自己看清楚剂量,趁着这个空档,烧了壶开水。孙兆乐“嘶”了声,声音沙哑地说:“别烧了,冷水开水都一个样,吃口药的事。”这种小毛病,他向来不在意。又不是金贵的oga,不用水直接咽也没问题。但秦野没理,留给他一个挺直宽阔的背影。刚烧开的热水升起热腾腾的水蒸汽,秦野兑了点温水进去。孙兆乐还蹲在茶几前,研究这几包药要怎么吃。发烧之后,他的智商好像直线下降,几样药总是弄混,要不是喉咙哑着,都要对自己破口大骂了。听见秦野的动静,孙兆乐伸手去接他手里的杯子。但秦野仿佛没看见他的动作,直接把水杯放到了茶几上。孙兆乐一愣:“你怎么了?”秦野已经走到自己门前,正要推门而入,闻言回头:“我不喜欢薄荷味。”门锁发出轻轻合上的声音。孙兆乐和猫面面相觑,半晌,他才rua着猫下巴开口:“你够叛逆的啊,偏偏喜欢你爸不喜欢的。”-秦野翻了个身,掀开被头,捏了捏鼻梁,靠着床头坐了起来。房间里一片昏暗,没有闹钟根本不知道现在几点。秦野摸出手机,在亮光里微微眯起眼,凌晨三点。他睡眠一向不好,睡着睡着,没有一丝困意地醒来,是常有的事。秦野开了床头小灯,橙黄温暖的灯光如海潮漫上平整的沙滩般,照亮他半张脸,投在另一边墙上的侧影冷漠又克制。他点开微信,聊天列表最顶上是学校里的工作群,然后是几个老师和学生。他平时没有经常聊天的人,这种社交软件向相当冷清。他点开朋友圈,朋友圈比聊天列表热闹很多,同事和学生的动态千奇百怪。秦野散漫地刷下来,看到某一条时突然停住了手。方敛:替我兄弟招亲↓一张配图。整张照片呈倒置视角,秦野旋转了下手机。照片里孙兆乐侧躺在一片静水里,敷着金粉的眼皮半阖,眼角线条清晰精致,高挺的鼻梁上放着一朵桃花瓣,蜷曲的灰发发尾染了艳红花汁,软软地贴着脸颊、脖颈。他身后背景是更加繁复华丽的花堆,各有风姿花朵聚在一起,虽然美艳,却显诡异,如同深渊张开神秘可怖的巨口,以漂亮皮囊为诱饵,妄图吞噬一切。孙兆乐那双绿眸如同流转的活水,正在岌岌可危的边界流淌。秦野只和那双眼对上便觉得呼吸一滞,看久了难以自制地移开了视线,这是一个人对这种超越性别的美的自然反应。方敛还附了几条评论。【侯府生了七个嫡子,终于有了嫡女,老侯爷给出了指示:夸,给爷夸!】【不枉本知名摄影师和不知名模特乐乐花费了一整天的宝贵时间】【诸位,别来小窗我要联系方式了,我就开个玩笑!我兄弟脾气大,要把他微信泄露出去了,他非把我脑袋打掉】秦野再次点开大图,默默保存了图片,将手机锁屏。他躺会被窝,闭上眼,眼前却还是孙兆乐那双眼睛。秦野不擅长艺术解读,他看不懂画,也看不懂摄影。照片里孙兆乐眼神脆弱,却暗含危险,那是人本能里感知到的危险。是秦野感官里的危险。-孙兆乐早上被秦野的猫踩醒,原想抱着猫继续睡,没想到猫一阵扑腾,直接把他折腾醒了。他毕竟年轻,睡一觉感冒好了大半,此时拥着被子,板着脸和猫大眼瞪小眼。“大早上你闹什么脾气?你不睡就不让别人睡,这种想法和行为很自私,知道吗?我昨晚就不该心软放你进来,当时答应我会乖的也是你吧?我原本以为这是非常愉快的一晚,但现在我生气了,我们没有下次了,知道吗?”昨晚秦野先回房间了,他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只猫,又看它一个人待在房间外可可怜怜的,才带了进来。孙兆乐卷毛乱飞,脸上还有枕头压出来的印子,眼神都没清醒,还要装凶和一只根本听不懂他话的猫讲道理。孙兆乐沉默了一会,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他掀开被子,看了眼还端坐在他床上的猫,“你要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