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事,一定是心急才坏事情。“我与你说说笑笑,能看见离天柱越来越近,当我专注前行,一心只想接近那天柱的时候,反而……”宗洲没有打搅他思考,只是紧跟在后,护着他周全。凌浅脚步急上一阵,倏然停下。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了,魔花之渊挑起人的欲,全然对魔界力量无欲者,是看不见通向魔界的路的,而修为不到自在掌控欲|念的人,则会无穷无尽困在魔界第一重门。”“这里不同,若是我师尊坚信的断绝|欲|念才是飞升仙界的路,那要接近天柱,就绝不能想着接近。”凌浅回身牵住宗洲的手,忽然紧闭双眼。念道:“修行是为飞升,又非为了飞升,我等一心向道,只为道之本心,无念无欲,我非为天柱,而是为了师尊教养之恩,非是为一人,而是为了我之本心。”一念放下,远行千万里不止。一念澄澈,天柱已然在眼前。这支撑天地的巨物,任凌浅早有所闻,却仍然在睁眼瞧见的瞬间,深觉叹为观止。人立于其下,平视只见直径百丈不止,上观其形,如汉白玉垂立天地间,润泽可使人透视其内,星辰盘旋,瞬息万变。“这就是天柱。”凌浅目光崇敬,惊叹出声。这一声细不可闻,若非近到宗洲与他二人的距离,是只能看见他气质端庄,不卑不亢的。“我见这圣物,是半点裂痕都没有啊。”宗洲非仙门弟子,自然不高看仙界之物。凌浅倏然回神,也尽目力所及,细细看了看天柱。“咦?”他忽而疑惑一声,又极快释然,道:“或许是师尊此行已经修复了天柱。”“仙人之物,人间修为于它,恐怕是泥牛入海,并无半分效用罢,”宗洲眉头微蹙,“小浅,我知我不该说你师尊不是,但这事若摈除亲缘,你可细想,他若有能力修复天柱完好,怎会被困在此,被谣传身死呢?”“或许是……倾尽了力量。”凌浅思及此,立刻就要绕到瞧不见的天柱另一边。宗洲却是一下收紧了牵着他的手,更严肃地说道:“我能感觉到活人的魔气波|动,不止一人,我劝你,再等等。”“什么意思?”凌浅是担忧师尊安危,但他信任宗洲。脚步很是听劝地停了下来。宗洲见他转身,眉眼温柔了不少,问他道:“你知道何为入魔吗?”“道心不复,改修魔功?”凌浅爱的是宗洲这个魔修,话是点到即止,自然不会把仙门中人辱骂魔修做的恶劣行径,都说出来。“你说得委婉了,”宗洲目光微动,好似嫌他说得不够狠,“杀人不眨眼,自私自利,凶狠残暴,为求提升功力不择手段的魔修还是很多的,就比如这天柱另一面,有人,还没分食完其他人呢。”凌浅目光疑惑,“分食?”能被师尊带来此地的,皆是各门各派的高阶修士,再晚也早在金丹前就辟了谷,怎么还能因为被困久了,就……就吃人?“有一种叫蛊术的东西,是将一群毒虫关在一个坛子里,强大的不断吃掉弱小的,将弱小的力量化为己用,最后活下来的,就是蛊,于修行而言,则是不断摄取旁人的灵力以壮大自身。”宗洲说起这些,还记得捂着他的肚子,是谨记着他说不要言语吓着孩子。凌浅似有所悟,心慌了起来,“你说的蛊,指的是谁。”“你以为,仙门之中,修为最强大的是谁,或许今日,你看见的就是谁。”宗洲扶住他的肩膀,偏不让他转身离去,“小浅,你先听我说,有些劣等魔修的污糟事,你不看比看了好,再过上一会儿,等他吸|食完,他或许还会尝试飞升上界,你等他失败,虚弱了,你再过去,他更能惦记着你的好。”“我不信。”凌浅推开宗洲。宗洲登时脸色有些苍白,道:“你宁愿信他还是个好人,也不信我的话?”“我,我是担心你因为接近了天柱,魔心更难控制才说这些,你一直都很厌憎他,”凌浅捂住额头,退开数步,“他是我师尊,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就算真是他在伤害别人,我也该,至少该阻止他再添杀孽。”“小浅。”宗洲的声音是温和的。凌浅转身却是极决绝的。他这样一颗心至诚的人,若是能听了宗洲让他放任不管的话,才真是彻底失了道心了。宗洲清清楚楚,却也没有不说实话就能让他不急着去救人的法子。眼见劝说无用,宗洲瞬息近到凌浅身后。正以为双手又要扑空。凌浅这一次却没有固执离开,回身一下扑进了宗洲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