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发泄完离去,陈致远这才将地上的画像一点点擦拭干净重新收进荷包里。陈致平在这出了气回到自己屋对着齐茉又是没头没脸的一阵破骂,直言她就是个丧门星,娶了她就没半点如意过,最后无趣的跑去花楼找乐子,岂料当晚就出了事。这人吃了些冷酒,又陪着那些个姑娘取乐,最后人事不省的躺在榻上,那些个姑娘原以为这人只是醉了,岂料他身体越来越凉,眼窝青黑凹陷下去,有大胆的姑娘上前朝着那鼻尖一探,方知没了气息,众人这才乱作一团。林氏早哭成了泪人,虽有心杀了那些胡闹的小妖精出气,可自个儿儿子死的到底不体面,只一味的在灵前指着齐茉骂,齐茉却只是笑,盼了这么久,终于盼来这一天了。婆媳二人一个哭的撕心裂肺,一个笑的格外瘆人,最终竟毫不避讳的在棺椁前动起手来,蓬头垢面伤痕累累,哪还有半分仪态可言。正是混乱时,那管事的却拽着一个哭哭啼啼的丫头并一些药渣子过来。她只是依着齐茉的吩咐给陈致平下药,哪知平常都没问题的,怎得今天就突然出了事,她心里怕的厉害,又见林氏和齐茉一个赛一个的疯癫,只得心虚的先将药渣处理了再说,哪知就碰上了管事的,拉着她就要去见官,她本就是小门小户出身,哪里见过这般阵仗,还不待旁人问话,立时招了个干干净净。林氏听罢气急攻心,还要去找那丧门星撕扯,谁料一口气没提上来,竟是活活将自个儿给气死了,她大半生都寄在这不成器的儿子身上,如今儿子没了,她也没了指望。那管事的已然去报了官,齐茉疯疯癫癫的,躲避官府追捕的途中失足坠井,等到被打捞出来的时候哪里还有命在。宁国公听到了噩耗便赶了回来,正厅中方方正正的摆了三口棺材。一时之间万般情绪涌上心头,好似瞬间衰老了十多岁。镇南侯府的众人也收到了消息,老太太虽然立了誓老死不相往来,可这回的事毕竟是齐茉惹出来的,再者,那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孙女,免不得要上门吊唁。颜姝本不想上门的,她和陈致平本就尴尬,和齐茉虽然沾着亲但于她还不若自己身旁的丫头亲厚,可是齐老太太都上了门,她一个晚辈不好推辞,再者,她也得跟着劝慰着些老人家。这陈致平虽是齐茉药死的,可若不是陈致平太过混账,她一个妇道人家怕也做不来那么阴狠的事,两家都理亏,是以面子上还算和气。等到这人下了葬,齐老太太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保重。”宁国公也不好多说什么,眼见这丧事也办完了,只是跟着客气了几句,让陈致远送齐家众人回去。他待人倒是恭顺有礼,送走了齐家众人,又让人拿伞送颜姝回去。齐老太太的车驾坏了,颜姝便让人用自己的车驾先送老太太回去,眼见这天灰蒙蒙的飘起了小雨,也没和他推脱,道了谢又接了伞,得知他高中,不免又恭喜几句,这便回了府。向祈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正让人抬了水在殿内沐浴,颜姝没设防,推了门进去,纵然已经是夫妻了,还是不免烧红了双颊,刚要出去便听向祈发了话:“把皂角给我递过来。”她拿了皂角上前,尽量不去瞧他,向祈坏心顿起,趁人不备揪着人的手腕便将人拽进了怀里,水花倾泄满地,他抵着人的鼻尖坏笑道:“见着我就跑是什么道理?两个月没见就没想我?”“你把我衣裳弄湿了,”颜姝答非所问。“赔你就是,”向祈按住了人的腰不让人起身:“先说说想我没?”“大白天的别胡闹,”颜姝越推搡,他便越放肆:“这就叫胡闹了?”他轻声咬着颜姝的耳朵尖说了句什么,颜姝当即就要跑,奈何实力悬殊,被人按着蝴蝶谷重新压进了怀里,两片雪峰正好抵着他的胸膛,他道:“跑哪去了?大老远的回来见你,结果连个人影都没见。”颜姝就将宁国公府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向祈轻嗤道:“马上风,他可真够能耐的。”这事和两人关系都不大,是以很快便掠过这茬不提。颜姝顺势问起了北境的事,得知向祈亲自去找苏仲疾,眉头直接蹙成了一个川字:“你疯了?他一个边境王,万一他有异心呢?”向祈却只是抱着人笑,下巴搭在人的肩膀上笑的浑身震颤,颜姝不解,他却开口解释道:“我总算知道镇北王妃见了我因何没有好脸色了,莫不是怀疑我去见仲疾心思不纯?”“我很好奇,你们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向祈道:“这么跟你说吧,大家私下里打归大闹过闹,喝醉了酒互相问候也是常有的事,但是到了战场上就是值得交付性命的兄弟。我刚会拿刀那会就跟他打作一团,十来年的交情了,若是信不过他,又怎会亲临封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