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听他妄自菲薄,很贴心地帮他解释:“不是……”但她又不知该怎么找补,干巴巴地不知如何是好,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很让人想欺负她。王雎抬眼,眼中笑意全无,瞳若琉璃般澄澈:“你若有愧,便将礼物收下。”周寅懵住,像是在思索有愧与收礼物二者之间有何关联。王雎别过脸去,云淡风轻:“我从未被人拒绝过。”他非要让她收下礼物似乎只是因为自己不喜欢被人拒绝。周寅思考片刻,还是摇头:“太贵重了,我不能收。”王雎撑额:“头又疼了。”周寅:“啊?”“收下。”王雎抿唇,“别让我头疼。”在周寅纠结之际,王雎不由分说地牵起周寅的手腕,将木盒硬塞入她手中。周寅刚被他牵住手腕便要挣扎,索性不过一瞬,接着她便看着手中木盒发愁:“王……”王雎打断她:“你看的什么书?”周寅很有礼貌地拿起书对他晃晃,让他看清书名。王雎眉头一挑,是挺意外,没想到她看的竟是佛经。“女郎还是一心向佛。”这话自然不是出自王雎之口,在他之后,王栩噙笑看着二人,笑意不达眼底。王雎听到声音便已收敛神情,转过身来。王栩便看向他,开口叫道:“大哥,好巧。”王雎神情淡漠:“借书?”王栩笑着摇头:“借你身后女郎一叙。”周寅看上去尚在茫然之中,眨着眼看二人你来我往,她手上的那本《佛说大乘庄严宝王经》愈发显得与此时此刻格格不入。“王二郎君。”周寅不知该作何反应,行了个礼。王栩上前,与王雎齐平而站:“周女郎,好久不见。”王雎重新转回身面向周寅,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袖手立在一旁。周寅轻轻颔首,站在这里很不自在。王栩大大方方,由着王雎站在一旁看,当没这么个人。他笑笑,竟是说出了和王雎同样的话:“恭喜女郎今日拜入魏夫子门下。”周寅局促地点头:“多谢。”她雨露均沾,态度公正,对二人说的话一模一样,甚至连神情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王栩同样开门见山,递了只盒子来:“贺你为太苑一员。”王雎静静看着,等周寅反应。周寅一视同仁地摇头:“请拿回去,我不能收。”王栩丝毫没有被人拒绝的尴尬,也不收回手:“不止是贺礼,也是谢礼。上次你借我光我还未谢你。”他说罢似是无意间一瞥王雎,假意表示自己与周寅之间往来密切,令之知难而退。“小事而已,不必谢的。”周寅忙道。王雎突然开口:“别逼她做事。”王栩发笑:“大哥这是在……多管闲事么?”他刚开始说时话中还是满满笑意,说到最后脸上笑意乍收,挑衅意味十足。王雎不冷不热:“她不想要,不要逼她。”王栩面上重新带笑,只是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他并不开心:“想不想要,不该由你来说。”二人同时看向周寅,一左一右将她夹在中央,虽然谁都未开口,但显然是要她做出选择。周寅怯生生的,看看王雎,又看看王栩,才收回视线,最后软软开口央求:“可以不要吵吗?”王雎与王栩俱一僵,各自稍稍偏过头去,倒也听她的,没继续针锋相对。周寅垂下眼睫,却并未在二者之中做出取舍,而是轻声细语地怪罪起自己:“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你们也不会吵架。”她低着头,说着说着轻轻吸了吸鼻子,方微哑着嗓子继续道:“请不要生彼此的气,是我的错。如果要怪罪的话,请怪罪我。”王雎与王栩齐齐无言,竟鬼使神差地相视一眼,目光中皆是复杂神色,再各自瞥开眼去。他们从没遇到过攻略目标一直在自责的修罗场。周寅先向王雎道:“大郎君。”她声音又轻又柔,像世上最佳的丝缎,哪怕紧握在手中也叫人捉不住。王雎低低应了一声。“多谢你为我说话。”她表达谢意时总是无比真诚,一双眼纯稚地看着王雎,“是我胆怯,不敢直言,才连累了你。”王雎难得有机会与她四目相对,待看入她眼里,反而被她眼神中的单纯所照得自惭形秽。她真心实意而他另有所图。哪怕他如今只是出于攻略目的而接近周寅,但见她一片纯善之心,他不由对她心软。然而长久以来的攻略经验还是让他越过心中杂念坦然与她对视,他一瞬有些恍惚。王雎回过神想对她说些什么,周寅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面向王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