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温公公不停劝阻,见打得很了,白绫被血殷红十分可怕。
刀锋般薄劲的金龙藤狠狠打下,不多时身后如火炙刀削,痛不欲生。
去而复返的太子冲进小院扑抱住了父皇的腿,哀哀央告:“父皇饶了三弟吧,三弟年幼无知,父皇息怒,不要气伤了龙体,外面冷,三弟娇贵不禁这么重的板子的。”
好一个忠孝仁义的太子,昭怀露出几分嘲讽的笑,很快被北风刮得无影无踪。
==========番外结束==================================
月光宝珠
柴房小院外密匝匝立了踮脚翘首的众人,兴奋的、幸灾乐祸的、担忧的,都在密切关注高墙内小院里皇上父子的冲撞。
院里传来太监的哭求声,鞭笞声,昭怀不屈的抗争声,太宗的喝骂声,时断时续,随了风声刮进春晓的耳,那份惊羞和紧张都逼得一颗心在噗通乱跳个不停,面颊冰凉却不时有些燥热,尤其听到高墙内九一公公那声嘶力竭的哭喊:“皇上,求皇上给小主子留些颜面吧。”,春晓的心狂跳不止,眼前都是锦王昭怀那孤傲洒脱的身影,难以想象这种高傲的人怎么能忍受如此的屈辱。
她望一眼身旁的表兄惊澜,惊澜也望向她,目光交融中,彼此都似明白了些什么。
只可笑门口这些待了看热闹的权贵们似乎还不懂皇上的良苦用心,窃窃议论私笑声此起彼伏。
长公主起先还是得意的对安嬷嬷等人笑谈说:“皇上去年间看过《明堂针灸图》,发现人体背部为五脏经络孔穴集中之处。想到大乾国律法中笞刑主要鞭打罪人的背,稍不留心就要伤及性命,皇上仁慈,下令日后笞刑不得鞭笞背部,改为笞臀。想不到皇子们都不例外。”
话音才落,高墙内传来锦王昭怀朗声痛陈利弊,历数驸马府和权贵们的作恶多端,惊得长公主瞠目结舌面如土色。仿佛是皇上召集了她们这些人在墙外听宣,借锦王的口在痛斥她们,众人惶惶不安,有些一心看热闹的人见天色已晚,借口告辞离去,剩下长公主也觉得无趣。
一番痛快淋漓的话令春晓百感交集,昭怀的胆大和年少狂放都令她刮目。澜哥哥平日谨小慎微,步步为营,她自己的哥哥们又纨绔成性,不明事理,更显得锦王的与众不同,心头不由敬意萌生。
门里一阵骚动,嘎吱吱大门一开,一对御前侍卫蜂拥而入,大门旋即关闭。
“慢些,慢些!”
“粗手笨脚的!”
大门再次打开,温公公前面引路,皇上拂袖而出,众人跪地叩送。
皇上停住步,淡淡的留了一句话给长公主:“劳大姐寻个地方安置了这孽障吧。”
“就暂住惊澜的两宜斋吧,惊澜一年难得回来几日,那房子平日也是空置。”
春晓颇为吃惊,但想这也是情理之中。澜哥哥的两宜轩在后院,僻静清幽,修竹满园,虽然不忍澜哥哥的住处被人占了,但此人是锦王昭怀,倒令她不便多言。
侍卫才七手八脚将锦王放在竹榻抬出,就从春晓立着的竹径边行过。
小衣上的斑斑血渍,惊得众人瞠目结舌。
春晓看清那张苍白的脸,毫无血色,明亮的眸子也显得黯淡无光。
垂在竹榻外的手满是鲜血,颤抖着去掩口,旋即一拳紧握。
猝然间,昭怀挣扎了起身,慌得抬了竹榻的侍卫们停住步,九一公公忙去扶住锦王昭怀劝道:“小主子,安生些,不要闹。”
昭怀身子一挺,头抬起,“噗”的一声,一股红雾喷散,直扑在前面抬竹榻的侍卫的后背上,淡青色的绸衫上殷红一片,慌得众人瞪大眼睛惊叫,只片刻的功夫,锦王撑了身子又一口血吐出,顺了下颌流淌而下,众人慌了手脚放下竹榻,大喊着:“不好了,三殿下吐血了。”
九一公公哭喊着:“快来人,传太医,小主子不好了。”
手忙脚乱时,春晓见昭怀挣扎着捂口,想止住那一腔奔泻的怒血,却又忍不住一口吐出。
慌乱一片中,春晓忙上前递过一方锦帕捂住了锦王的嘴,急得眼泪都要流出劝阻:“殿下忍忍,不能吐了,心头的血吐尽了,这身子可还受得了?”
她愁眉拧结,忧郁惶恐的眼望着他,都不知自己哪里的勇气冲上来。
锦王侧头,痛楚扭曲的面颊上一双不屈的目光望了她一眼,含糊着摆手要说什么。
是什么能让他心头热血横飞,气急攻心到吐血不止?人间不公平的事处处皆是,锦王这受不得半点委屈的性子果然名不虚传。
“殿下,殿下,快喝口水清清口。”九一公公端来一碗水,被昭怀一手拦开,探身再欲吐,被九一公公大手捂住了口。只在转瞬间,春晓只见昭怀那只挥舞的手轻微一掷,一个东西抛去沟渠。
“快把殿下抬进屋里去呀,这天寒地冻的,留神风激了心。”九一公公指挥着,众人七手八脚抬走了昭怀。
春晓愣愣望着地上一滩血迹,寒辉苍茫的石板路上星星点点的,令她记起锦王匆忙来搜府的那日庭院脚落里雪地上那点点飘落的梅花。
她兀愣愣立在梅树下时,听到身后传来二哥至善的嬉笑声:“嘿,谁想到我那皇帝二舅还真下重手打呀。”
“这个不长眼的小畜生,以为一个庶出的皇子沾了两朝帝王的血脉就高贵得如天了,他比太子是天上地下,妄想夺权,他死心吧!”大哥至仁骂口不停,分明母亲吩咐他回避,竟然也挡不住他敢来看锦王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