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大哥不服的争辩:“若昭怀破釜沉舟可是什么都敢做,那东西若到了楚正那软硬不吃连父皇都怕的倔老头儿手里,怕太子位难保,驸马府就夷为平地了。”
这事情越发的奇特了,出乎她的预料。权利之争,愈演愈烈,两军对垒,各不相让。
听得越多,她越是心惊肉跳。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欢快的叫声:“三姐姐,三姐姐,快下来!”
她怎么来了?春晓慌得六神无主,真是无巧不成书,小菡萏竟然寻她到了这里,屋内的三人倏然起身,面色惊慌,目光紧张的在书架中搜索。
这些人出手狠毒,若知道她偷听了这些话,该不会将她灭口?
春晓一惊,身子向后一靠,冷不防踩到什么,一抽脚,撞在书架上,书籍接连啪啦啦砸下,她的心霎时停住了呼吸,头脑一空,心里暗叹“糟了!”
“三表妹,你可寻到了那本《国策》?”惊澜对了里面平静的问。
躲也躲不住,她忙机敏的应了句:“太高,够不到,表兄过来帮我,该是在架子最上一层。”
心扑扑乱跳,这应答牵强,太子和大哥至仁都缄默不语。
“皇上要寻几本书看,只好请三妹代劳,这丫头,我不在家这些时日可见窗课荒疏了许多,寻了这一晚上也不曾寻出来。太子不知,三表妹是这书阁的主人,本本书在哪里她比舅父都清楚。”惊澜笑骂道,怡然的谈吐仿佛根本不介意她的在场。
菡萏冲上来一看到太子等人俨然惊了,慌手慌脚说:“三姐姐不在,我下去了。”
“菡萏,我还在这里。”春晓应着,“快来帮我取这书下来,皇上急了要看的。”
惊澜笑了起身一揖说:“我去看看,笨拙到这般田地也是不易。”
春晓捧了几本积满灰尘的古籍边走边吹浮土若无其事的从书架后走出来时,她余光看到太子瞟她的目光阴冷的毫无温度,那目光因狠狠的犯了寻思。心里不由一惊,但神色中还要坦然的说:“下次再寻典籍,就让二哥代劳罢了,他身材高,不费力。”
手中的典籍交在惊澜手里,她随口演戏般说;“喏,表兄要的,《国策》《国语》《后汉书》,皇上可有这些闲工夫看书?”
娇俏的目光扫向澜哥哥时,又扫了眼大哥至仁。
“死丫头,一见小澜子你就酥了骨头,你的嘴巴守严些,否则掐死你!”大哥恶狠狠的威胁,捏紧她的胳膊生疼。
她不服的一把甩开,一翘嘴回敬道:“大哥是过河拆桥了,那日锦王搜府,谁个帮你瞒天过海的藏了那十五箱金砖?”
一句话太子没了戒心,呵呵笑笑说:“听说此事我还暗自叫奇呢,三表妹果然非寻常女子。”
春晓心里紧张的盘算如何脱身,却听楼下又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这次上来的人竟然是锦王身边的小太监如意,见到楼上的四人先是吃惊,机灵的目光揣测什么在春晓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去惊澜说:“聂大人,我们殿下请聂大人过去叙话,说是钦差任上的几桩要事要同聂大人交代。”
众人面面相觑,太子首先发难问:“三弟也太没个眼力,三更已过,这个时辰了还请聂大人去谈公事?”
如意眼珠一转凄然的样子答道:“我们殿下状况不大好,血吐了一阵,昏睡了一阵,精神才好些,说是若不同聂大人交待,怕明日不知有没这个精力说话了。”
“危言耸听!”太子骂一句,端出架子斥问:“他那颗珠子可是寻回了?闹得府里鸡飞狗跳的。”
春晓进退不是,望一眼菡萏,知道那珠子就是菡萏拾到的鲛人泪。
“什么珠子,宝贝成这样?”大哥至仁随口问,太子不屑的答:“高丽国进贡的神珠,叫鲛人泪的,成了昭怀护命的命根子。平日衔在口中安神,遇了大灾那神珠衔在嘴里定神还魄的,遇难成祥的。不过是江湖道士的诡异说辞罢了,父皇偏说是麒麟送子带来的宝珠。如古玉养人一般的道理,衔在口中日久天长,那珠子里不时泛了红光,是昭怀的血气凝集。昭怀身子弱,几次大病都是那颗珠子救了他,所以那珠子是不理昭怀左右的,也不知他那顿打挨得顾不上旁的,竟然珠子不知滚去了哪里。我来时侍卫正在满府搜寻呢,虚张声势!”
原来如此,春晓暗想,一边带了菡萏告辞下楼,惊澜也随上她们去两宜斋见昭怀。
万民请命
碎石小径上一层薄霜,菡萏紧拉春晓的手在后面走,示意她留步有话说。
望一眼月下独行远去的惊澜清寒入骨的身影,春晓的脚步迟疑。
“三姐姐,他们对锦王殿下太过不公了!”菡萏跺脚抱怨,额头一层细汗亮泽在月光下如抹油彩,几根刘海粘贴在额头上,丹凤眼微挑含怒,紧紧摇着她的手央求:“三姐姐帮菡萏写张《万民状》可好?”
“《万民状》?”春晓惊愕的问,怀疑自己听错了,为她轻拭额头的汗逗她说:“你不过是《刁民状》,哪里来的‘万民’?”
心想菡萏平日最是义气,你对她好,她们母女二人会知恩图报,最简单坦诚不过。如此义愤填膺帮锦王出头怕是感念锦王在扔老鼠伤太子一事上挺身替她受过,保住她一条小命吧。
“是《万民状》!”菡萏不服的辩白:“我们的人马何止千万?各地涌来凤州各乡镇的灾民,得了锦王殿下的恩典吃饱饭的,不用收冻挨饿得以活命的,今夜闻听了锦王殿下被奸贼陷害,都要联名起来,明日一早城门一开就从四面八方汇集到驸马府来寻皇上递《万民状》力保锦王恢复爵位!”菡萏得意的扬扬头,目光中流溢兴奋的神采,但这大胆的主意绝非她一个小丫头所能想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