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池不禁想,不知道祁景琛发现自己撒酒疯是坐在书架前,会有什么样的感觉。难道这人醉酒了也还在想着患者和病历?闹钟响起时,苏池习惯性地往身后摸手机,却忘了自己睡在祁景琛的客房而不是自己的房子,右手直接打在了比原先自己屋子里,高了一大半的床头柜上,发出“咚”的一声。疼痛感顺着他的关节传遍全身,本打算赖会儿床的苏池猛地睁开眼睛,全然被疼醒了。客房的门关得严严实实,隔音效果比较好,祁景琛并没有敲门来询问他情况,苏池微微松了一口气。苏池揉着眼睛走出客房,祁景琛正提着早点开门进来。他瞟了眼祁景琛提着的袋子,忽然睁大了眼睛,睡意全无问:“我跑遍整个大学城都没看见这玩意,你怎么弄来的?”“楼下清摊快,起晚了就没有。”苏池回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六点四十。祁景琛估计是还有课,所以起这么早,他想开口确认,祁景琛继续说:“你经纪人和我说了,你早上只吃糊状的或者流体。”苏池点了点头,没说出口的是他其实不吃的时间居多,一年里又是剧组又是影棚,偶尔还有红毯,能吃上顿正常饭就不错了,基本不敢想早餐。“你几点的课?”苏池洗漱完拉开椅子坐下来,祁景琛嗅到一股青柠的香气,他打开馄饨的包装盒回答:“下午。”苏池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满脸写着“下午才有课你起这么早干嘛”,祁景琛没抬头也就没见他的精彩表情,苏池拿出一次性勺子搅着面前的糊,克制地问:“你起这么早……还要去医院?”“头疼。”祁景琛说得很轻,苏池光从他的表现、语气等各个方面来看,都感觉不到这是个宿醉头疼的人会有的镇定。苏池觉得仿佛是个机器,计算出来自己应该头疼,所以精确地回答他一般。“右手怎么了?”祁景琛的目光放在苏池微红的关节上,苏池尴尬地一笑说:“撞在床头柜上了,没事,一会儿就消肿了。”苏池吃东西慢,最开始在片场根本吃不完一份盒饭就要接着拍,后来磨了大半年,总算是能快些吃完跟着剧组赶进度,但后果就是吃完中午饭撑得他下午也不会想吃东西。现在节奏又慢下来,他继续恢复以前慢条斯理的生活。祁景琛吃完后,收拾好餐盒放到门外,弯下腰在玄关处的柜子里拿出药水和棉签,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提醒苏池道:“记得擦药。”苏池起身后第一件事却是从冰箱里掏出两个番茄,扔进崭新的榨汁机里加水榨了十分钟,端到祁景琛面前说:“醒酒,快喝,没放糖。”自从昨天那杯蜂蜜水,苏池就发现祁景琛应该是不喜欢甜食才一直没喝完。刘楚勋在医院里就吐槽过,苏池调的蜂蜜水甜得仿佛打死了卖蜂蜜的。他对甜味有种报复般的迷恋,有一段时间他自己在家里做的菜,没有一道不是翻着丝丝的甜味,刘楚勋来蹭饭都是自己打包外面的盒饭上来。他听学心理学的大学同学说,可能是缺乏某种关怀或者某种需要没能被满足,糖可以短暂地给人快感。到现在苏池对甜味近乎偏执的情绪已经消退很多,但至今他也没弄明白,到底缺的是什么。这个东西难道已经渐渐补上了吗?他站在祁景琛身前,看着祁景琛喝下番茄汁的眼神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知道祁景琛起身自己去洗碗,他才猛然回神。手机也在这时响起,他掏出来靠近右眼才看清来电显示:徐希涛。他的大学室友,后来分到了不同方向,联系也就渐渐少了。他有些犹豫地按下接听键,突然联系的老同学让他下意识觉得不安。“大池子啊,你人在哪儿呢?”苏池太久没听见这个称呼,神色一变捂着听筒走到封闭阳台的落地窗面前才松了口气问道:“工伤假,怎么着?”“那就是闲着呗,身体还行吧,有空来帮我拍个片子没?”徐希涛也不和他寒暄,就像多年前在学校一样直来直往地问道。苏池心里的戒备放下了一大半。“您纪录片都上国际拿奖了,还要我帮忙?怎么,转战故事片了?”他也半开玩笑地回应,但对于自己的定位,暂时只能想到演员一条。徐希涛在那头爽朗地笑起来:“系列片儿,三天就要收集完素材,太急了人手不够。”苏池也懒得多问是哪方面原因导致人手不够的,直接开门见山:“说吧,在哪儿拍?”“今天两点开拍,你去省医大,我安排。联系好了再去附院。”徐希涛说。苏池一顿,心里有些打鼓,压着心底的担心和疑问问道:“拿白衣天使冲’五个一’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