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刘楚勋似乎成了某种奇妙的中间人和被雇佣对象的关系,有活儿就联系他,没事儿也绝不打扰,而且活儿都很零散,不像以前一周最多睡十个小时,其余时间化妆间、候场室、剧组补。闲下来的最初几天,苏池觉得自己可以睡到祁景琛隐隐觉得不太对劲,毕竟自己总归是借调的,要也是做个添头参加会议,直接顶替林儒庆总让他觉得很微妙。许若斌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严肃认真。会议室在顶楼,二人坐上电梯后,气氛更加尴尬。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走进来,门一开一合,祁景琛看见推着病人焦急的医生护士上了专用电梯。门再关上,祁景琛走在昏暗的走廊上,猛地发觉自己很久没有到过任何医院的顶层了——住着大多数重症、不治之症、高风险手术的患者。眼科很少遇到这样的病人,不像心肺外科,仿佛永远奋战在生死的一线。当年咬咬牙离开得心应手的外科,毅然决然读了眼科,断然不是糊弄苏池的“眼科干净”这样扯淡的说法。从内心深处而言,是他自己不愿面对几乎时时刻刻都在经历生离死别的重症病房。许若斌推开会议室的门,二人走进去,原以为会是惊动半个医院的规模,结果也只是来了两个眼科驻勤而没被拉去学习的主治医师。祁景琛坐下后又四处看了看才想起来,省院的院长和副院长一个是内分泌科一个是妇科,没有出席也再正常不过。虽然临时越过小组会议展开特殊手术事儿大,但毕竟术业有专攻。俩主任一正一副也不含糊,拿起祁景琛墨水都还没放干就拿去复印的讨论结果,先是堆笑着客套了一会儿:“小祁这字着实好看。”祁景琛没有回应,指了指剩下的几张,两人立刻意会推给他和许若斌,夹着主任工牌的那位一脸歉意地说:“这看得太专注,一下子忘了二位还没拿到。”副主任却唱起了白脸:“祁主任有拿的必要吗?反正是值夜班的时候赶出来的,没过多久现在还有印象的吧?”许若斌皱了皱眉要开口,他又接着说:“而且这么异想天开漏洞百出的东西,也不用思考很久记忆很久吧,还要这破纸干嘛?”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说得很轻,顺便不屑地看了祁景琛一眼就把头别过去了。许若斌怒道:“人家好歹也是附院的眼科主任,还轮到你评头论足了?”“他在咱省院可是借调,许教授您怎么护着外人呢?”副主任朝她眨了眨眼,许若斌一拍桌子就要起身走,祁景琛赶忙拉住她摇摇头。专业和稀泥的主任又笑眯眯地开口道:“小祁这是救人心切,我们做医生的都能理解。但是这一个病人毕竟是糖尿病并发症比较严重,紧急手术做了也就罢了,但是村里其他人……”祁景琛警觉地抬起头,下意识觉得主任话里有话,没有打断他接着听他打着官腔慢悠悠地说:“你也知道,各个医院拨款都有个度,我们也不是福利机构,他们村子上上下下加起来百来号人,还占着床位,这些都不算进去了……”“贵院是怕钱收不到对吗?”祁景琛的声音很冷漠,尾音有些颤抖,主任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他们扶贫基金拨了五十万来治病,你也知道这就是个手术费,针水眼药水还什么都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