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帮你问问沈枭航,他鼓捣手机的实力全校次日一早,沈小二以打听彩信怎么收的名义溜出了门,将情人节那天三分之一的营业额装进红包,骑车去了沈枭航家。沈枭航的禁闭还在继续,闷得他都快要抓虱子玩了,对沈示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立马搬出了招待贵客专用的进口零食大礼包。沈示没啥心思吃东西,他心里烦得很,无头苍蝇似的在沈枭航房间里转了两圈,最后干脆帮他写起了作业。沈枭航感动得眼泪汪汪,决定把他刚拿过来的红包打赏回去,反正这些钱还不够他一个月买饮料的:“拿去筹划新项目吧,回头再给我分红。”“认爹项目要不要?”沈示随口答道,“你缺不缺爹?介不介意多一个?”“滚。”沈枭航骂了一声,随即震惊道,“不会吧,你的意思是……阿姨要改嫁了?!”“好好说话。”沈示拿笔指着他,又觉得他的脑回路挺清奇,于是把笔放到一边,“问你个事儿,如果你爹失踪十几年,你都以为他死了,他却突然破土而出回来了,你会怎么做?”“那我肯定得先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沈枭航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起来,“就算是亲生的,指不定外面欠了债,觊觎我家现在的财产呢!”“嘿。”沈示扔过去一个橡皮,“能不能盼着我点好?我家穷得可就剩一家餐厅了。”“有家餐厅还不够吗?”沈枭航哼唧道,“我们学校多少人口都是吃你家米长大的。”原本想搬个救兵,结果发现自己只有猪队友,沈示放弃挣扎回了家,突然想起今天还没见过沈虔,也不知道他对此事持什么意见。他悄咪咪地推开沈虔虚掩的房门,看到自己的大哥一如既往地坐在书桌前和椅子融为一体,看那样至少已经修炼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第九段水准。他把门关上,不知怎么地想起了去年还来过他家讨债的大伯,以及很多年都没有联系过的爷爷奶奶,一瞬间突然有些为那个男人感到悲哀——在这个小城,可能只有梁媛一个人是真心实意欢迎他回来的。大年三十那天下午,一辆黑色轿车从成千上万归心似箭的人群中驶来,停在了闭店的沈记餐厅前。凑热闹的街坊邻居围了一堆,这种“衣锦还乡”的戏码尤为博人眼球。当初放出去的长线有没有钓到鱼、多大的鱼,都是过年间和三姑六婆们唠嗑的绝佳素材,哪怕和自己没有半个鱼鳞的关系。沈示站在人群里,就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看到那缓缓打开的车门里下来一个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活的父亲。这个男人不高,样貌和照片里有九分相似,只是身材已经有些发福了。他穿着全世界中年男人通用针织马甲和深色夹克,颜色虽低调,那频繁出现在各种时尚杂志上的、占地面积不大的logo却出卖了它们的价值不菲。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很快就认出了其中一模一样的兄弟俩,亟不可待的笑容蔓了一脸,张开胳膊小跑着上前来。沈示对西方的社交礼节敬谢不敏,身手敏捷地钻进了人群里,躲闪不及的沈虔则被他抱了个满怀。从餐厅门口到藏在窄巷里的后门,沈鑫左手挽着泣不成声的梁媛,右手拉着局促不安的沈虔,后面跟着个面色凝重的沈小二和看似热情的邻里,这场景一时让我觉得有些滑稽。晚上的年夜饭是梁媛和沈鑫一同操持的,从两人的对话中沈示也终于明白他这些年都干了什么。当年那艘开往欧洲的船满载货物和偷渡客的希望,将他们一路顺风地送到了西班牙——这个移民政策宽松的国家是他们最好的中转站。谁知这批人刚安顿下来没多久,他们的蛇头就被蹲守多日的当地警方雷厉风行地给逮捕了。沈鑫因为偷偷出门买烟而逃过被遣返的命运,但身上只剩下几十美金,想要另外找人前往第三国已不可能,只能留在当地华人社区,艰难地过起了东躲西藏的生活。他第一次踏进异国他乡时还未满二十岁,唯一的技能就是烧菜。在打黑工当了六年的厨师后,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一个当地的华裔,用全部积蓄和他合伙开起了饭店,直到这几年才拿到合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