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先生揉揉他的脑袋,把学生揽进了怀里。
刘巍思从医院紧赶慢赶回到家,没见到程映泽欢天喜地地迎接他,只看到沙发上颓唐的身影,颇感奇怪:“映泽?”
程映泽满满扭过头,眼里流露出些许不合年纪的委屈:“老师。”
刘巍思起一身鸡皮疙瘩,关上门,换了鞋朝客厅走:“你给我正常一点,别整幺蛾子给我!这是什麽?”
茶几上放着刚打断的两截戒尺,莫名有些无辜。
“这戒尺怎麽断了?你弄的?”刘巍思一头雾水,随即想起松儿在医院里慢吞吞走路的模样,更加不可思议了,“你打松儿了?把戒尺打断了?”
程松直本就有点懊恼,老师这一连串的问题让他一下子开不了口,又皱眉又张嘴的,最后只道:“谁叫他干那些破事?!”
“你有病是不是?我以为你大老远的来一趟是为了看看孩子看看我,没想到你……”刘巍思被他整不会了,一口气堵在胸口,散不去也喘不上,难受死了,“你到底怎麽回事?一来就把孩子打一顿,还打这麽狠!”
程映泽都多少年没被人这样骂过了,登时不服气起来,“咻”一下站起,梗着脖子道:“当然是因为他做错了我才打他!少英的事老师您知道吧?程松直干这种事,我打他一顿便宜他了!”
松儿为了少英的事来回奔波到处受委屈,本就让刘巍思过意不去,现在好了,还被颠倒是非的程映泽打了一顿,刘巍思立刻火冒三丈,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你胡说八道什麽?!”
“我哪里胡说八道了?他是不是把少英叫来跟易老头子见面?是不是陪着易老头子演戏让少英原谅他?都把少英逼疯了,打他一顿是轻的!”
“轻的?轻的!”刘巍思气急反笑,突然伸手将人往沙发上一推,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按着脊背,扬起巴掌“啪啪啪”地对準屁股扇了下去,硬邦邦的牛仔裤硌得他手疼。
“老师您干什麽?”这几巴掌不重,程映泽甚至没感到疼痛,但是太懵了。
“我干什麽?我让你知道什麽是轻的!”刘巍思擡起右膝,小腿压住程映泽的膝窝,随后就俯身要去扒他的裤子。
“老师!老师!别、您别——我都四十多了,您怎麽还这样?”程映泽慌忙大喊,却不敢真的反抗,他老师毕竟六十了,万一拉扯中摔倒可不是好玩的。
刘巍思死活扒不开他的裤子,气急了直接隔着裤子“啪啪啪”打了下去,又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怎麽?四十岁了就不是我的学生了?我就不能打你了?给我起来,自己把裤子脱了,你以为我不敢教训你?!”
什麽?程映泽一片淩乱,到底听到了什麽?他老师一个六十岁的人,为什麽还想着打他的屁股?
刘巍思放下小腿,却不见学生动,立刻催促:“装死?想翻倍是不是?”
“不是不是!”程映泽磨蹭着起了身,站在老师跟前,不大敢擡头,却忍不住偷偷观察老师的脸色,看有没有机会蒙混过关。怎料,刘巍思下一刻就进书房把程映泽留在这儿的戒尺取了出来,直怼到欠揍的人跟前:“看清楚了!我没跟你开玩笑!做错事了不该打?以为你有了儿子我就不能管你了?”
“不、不、不是,老师,但是……”
“嗯?”
“没、没有,我脱,我脱还不行吗?”
虽说程映泽向来没皮没脸,主打一个不知羞耻,可是他也有二十年不挨打了吧?他现在可是成熟稳重、风趣幽默的程老师,站在讲台上,男生女生都要崇拜地喊出来的,但是,居然还有要脱裤子挨打的一天。
程映泽穿着拖鞋,脚趾头在底下抠啊抠,差点没抠穿地板直接栽到楼下去。
“磨蹭?”
程映泽在淹没头顶的羞耻之中突然起了些叛逆心,仰起头问:“那您倒是说说我做错了什麽!”
“这还要我说?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你分清楚青红皂白了吗?你打松儿之前让他解释了吗?听少英说几句话你就把松儿打成这样,到底谁是你儿子啊?松儿小时候就没有安全感,好不容易把孩子带回身边,看孩子听话你就欺负他是吧?你是真不怕把孩子打跑啊!”
“那、那是他自己不解释啊!再说了,少英会拿他和易老头子的事情胡说?少英会栽赃他?”
“少英是不会栽赃,但是少英对这些事有多敏感你是知道的,他如果是气头上呢?如果他自己也不清楚事实呢?这些你都没想过吗?你只不过是仗着松儿听话懂事不会闹脾气,有恃无恐罢了!”
程映泽顿时没话了,其实这些可能他方才一个人在家就设想过了,可还是没办法轻易承认自己打错了孩子,还把他的戒尺打断了。
随着时代发展观念进步,现在的小孩不像过去那样会有家法一类的东西,他也从没想过要给小孩準备,但是他的小孩始终把师爷送给他的戒尺当作宝贝一样地珍视着,这麽多年来,一直以此敦促自己进取。不知道戒尺打断时,松儿是什麽样的心情。
“清楚自己错哪里没有?清楚了就给我跪下,裤子脱了!”刘巍思气得脸颊通红,双目圆睁。
这下没话好说了,也没得拖延了,程映泽双手搭在皮带扣上,难为情地解开,没两秒钟,脸就涨得通红。
解完皮带,就要褪裤。程映泽还没动作,却问:“老师,我、我跪哪里?”眼神躲躲闪闪的,根本不敢看人。
刘巍思心中发笑,他一辈子也没见过程映泽这麽怕羞,只可惜,这已经不是二十多年前屁颠屁颠地跟在自己身后的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