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大的世界。
那麽小的大晏。
王修端着一碗米汤进来,糯糯的米香萦绕。“你这两天入迷了,魂要栽进这幅图里。”
李奉恕转过身来,跟那巨大的地图比起来,连摄政王都小了——他在灯下微微一笑:“你看看这图,看看……”
那巨图的四角伸进无尽的黑暗里,无限地延伸,无限地扩大。王修放下碗,微微翘起唇角:“看什麽?”
李奉恕指着东边一点,低声道:“在大洋那一边,有银子,煤炭一样的银子,不似大晏那可怜的,掺着诸多乱物的银,真正的净银,已经被泰西蛮夷挖了几十年上百年的银子……”
王修的眼睛被灯火映得亮亮的:“所以?”
李奉恕道:“我要去,大晏要去!”
王修轻笑:“去干什麽?”
李奉恕道:“寇可为,我複亦为;寇可往,我複亦往!”
王修刚要说话,忽然街上一片嘈杂。李奉恕蹙眉:“外面闹什麽?”
王修道:“这两天你看这地图都傻了,也不知道。坊间在传狐女夜行,黑鬼入户呢。”
李奉恕道:“什麽乱七八糟的。”
外面吵闹声越来越近,鲁王府的门子不得不出去看了看。一队巡夜的军士擎着火把,如一条火龙涌进王府巷,嚷嚷着请摄政王暂时离府避一避。
李奉恕在里面听得莫名其妙:“什麽?”
大承奉惊慌地跑过来道:“殿下,不好了,值夜的巡兵东厂番子说,有个黑影跑进咱们府了!”
忽然苍天一声雷,大承奉更说完话便一下坐地上。
更大的雷声滚滚过去,连李奉恕都明白了。冬雷夏雪,大灾大冤,大苦大难,大悲大惨。
雷声未停,甚至出现霹雳,王府内仆人王府外兵士全都跪下,磕头。一闪一闪天裂一般的闪电下只站着李奉恕和王修。
李奉恕走出游廊,擡头看着寰宇震怒的天,一字一句:“悬圃,取我披挂来。”
王修微微一趄身。
王修帮李奉恕穿上太宗皇帝黑甲,他神往地看着李奉恕手持长枪的英姿,灼灼的圆眼睛里映着天空一闪一灭霹雳的光。
李奉恕一攥长枪:“有什麽,沖我来吧。”
李奉恕命内侍打开大门,自己大马金刀坐在正堂,让那值夜的都进来。
王修淡淡的声音在滚滚的雷霆霹雳中声声入耳:
“该搜搜,该找找,找不到谁也别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