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耘还是笑:什麽民心所向,民心在哪儿?我一个沾染铜臭满眼阿堵物的,只好说,民心在菜篮子里。
街上小贩悠悠吆喝,王修放下马车帘子。
王修到家,已近黄昏。李奉恕坐在书房里,手里搦着毛笔,听见响动,擡头笑一笑:“去哪儿了。”
夕阳拖着不走的余晖也尽数在李奉恕身上,赫赫而辉煌。王修摘了手套,走到李奉恕身边,沾一沾明亮温暖的光。
“怎麽这个脸色。我听那班朝臣吵一天架都没事儿。”
王修压低嗓子,气流从他的嘴里微弱却清晰地带出声音:“锦衣卫抓了一个探子,自称从土默特部来,身上有九娘子之命。我问他如何自证,他告诉我一个人。”
“鲁山君。”
李奉恕愣了,看王修。
他当然知道鲁山君是谁。
先帝给他写信,署名永远是……鲁山君。
“他七个多月之前进的边境,刚好赶在右玉之围之前,应是土默特部想通风报信,却找不到卫所。那时候,那时候……”
先帝油尽灯枯。
什麽都顾不上了。东厂,西厂,锦衣卫,曾经重用的朝臣,救不了陛下,救不了自己。
李奉恕沉默良久。他记得刚回京时宫中远远近近刀枪相撞的喊杀声,吓得小皇帝差点折过去。他记得先帝停灵时上空哀嚎徘徊的阴风。
先帝死的时候,真正是孤家寡人。
王修两只手心里的蜈蚣剧烈地痒,痒得钻心蚀骨。他一只手搁在李奉恕肩上,狠狠攥紧。
“他说一定要见王,其他人说话不作数。”
李奉恕握住自己肩上的手:“行,那就让他见说话做数的人。”
是真是假,是人是鬼,有个说法。
摄政王当然不能说见就见,王修绝对不允许任何有损摄政王尊贵的事情发生。他找到司谦,表情近乎愤怒:“谈谈你们。”
司谦疑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