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李爻,对方俊脸被朝阳映着、冷若冰霜,半点情绪不外露。
“还记得吗?你爹娘殉国之后你那么难过,仿佛哭干了一辈子的眼泪……是朕陪着你啊,这是你的伤心,朕一直留着,朕待你从来都真心,你如今也要反朕吗?!”
景平心里冒火:你明知有解药却不给他,安得什么真心?又怎能将这般割心的东西当众拿出来!
李爻看赵晟片刻,叹了口气:“你若心怀天下人,我乐意把命都给你。”
这是对赵晟的全盘否定了。
赵晟眉头皱起来,双手发抖:“你……你终于承认要反朕了?”
“臣不反赵家江山。征战逆乱,百姓凄苦,不值得,”李爻叉手躬身,“臣请太上皇先行养好身体,再论其他。”
“你……你……”赵晟接连说好几个“你”,后话卡壳。
就在这时,太靖阁后殿的黑烟更浓了,滚滚直冲上天,侍卫脚踩风火轮来报:“陛下!太靖阁后殿死灰复燃,愈发控制不住。”
报信声音很大,殿内外都听见了,江湖人渐而惊惶。
“太上皇请先出来再议其他,”李爻将语调柔缓了些,“往后少些社稷忧心,不好吗?”
赵晟瞪着李爻,他从未对李爻目露这般凶狠,突然凄苦大笑起来:“晏初,朕一直许你三军之中说一不二,若有一天教你不得离营却不许发号施令,你乐意吗?”他将手中宣纸撕碎、洒开,纸张随风飞散、雪花片似的,“再议其他?没得议!”
话音落,皇后冷淡淡地道:“赵晟,你自己不想好好活,也让他们随你陪葬吗?”她环指周围拥护赵晟的众人。
这话极有感染力,江湖人更加左顾右盼。
话也同样感染了一直看“热闹”、前来讨说法的百姓。他终于想起自己的目的了,喝道:“你为天下之主,为何背信弃义,将归顺于你的百姓悉数坑杀?”
赵晟不屑道:“他们反朕,当然要杀。”
因果倒置混乱,不好接话。
那老百姓被他气得额角青筋暴起,正待破口大骂,深吸气、酝酿到一半……
皇后娘娘身子蓦地一晃,护住二皇子赵屹,径直向殿外冲来。
慌乱中没得示下,无一人敢砍皇后。
李爻第一个反应过来,凛喝一声:“动手!”
话音落,他去迎皇后,与几名拉开架势的江湖人擦错而过,将不识好歹之人一招毙命。
景平紧随其后。恍惚间,他仿佛回到初见李爻那日——荒草丛中,衣袂、白发皆飘摇,放倒十几人,片血不染身的大英雄在眼前。
而景平不再是眼睛跟不上对方速度的少年郎。
说时迟那时快,皇后娘娘在赵屹背上一推,将他向李爻送过去——她终归是不忍心。
但多可笑,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是同父异母的弟弟。
李爻身法如电,见赵屹飞扑过来、四下抓瞎,让过他身子,反手扯住他背心衣裳拽起来,把他当个球抛给景平。
二皇子被二人接力赛似的传到禁军阵营中。
赵晟眼见事态要失控,抢上两步,抽刀架在皇后脖子上:“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