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霍茴也跟着张召扔了几个窜天猴,开心得不得了。张召还要手把手教她改装鞭炮,吓得她连忙躲开了……
霍姜趁着安静的时候,分别给几位老师和蔡叔叔发了拜年信息,约好第二天串门送节礼的时间,又问杨靖炤有没有想去拜访的人。
杨靖炤静静望着夜空,想到自己还真有应该去拜见的人,“好多年没见我外公了。”
霍姜有些意外,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杨靖炤提起外祖家的事,正要听他仔细说说,杨靖炤却又改了口风。
“算了,我外公他们并不想见到我……”语气中有说不清的落寞。
霍姜想到杨夫人去世的事,不难猜老爷子将这份悲痛移情到了杨靖炤身上。一见到外孙就想起惨死的女儿,也难怪这么多年不与杨靖炤来往。
杨靖炤却又否定了他的猜想,解释道,“他恨我。”
霍姜立刻又想到,那大概是因为老杨的缘故,女儿因老杨含恨而死,老爷子了恐怕是敌视一切和“杨”字有关的人吧。
他握紧杨靖炤的手,鼓励道,“慢慢来,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也总有一天能找到让所有人都释怀的办法的。”
杨靖炤轻笑一声,“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两人正说着,杨靖炤的电话就响了,霍姜瞥见来电显示上有“舅舅”二字。杨靖炤愣了片刻,下意识地看霍姜,霍姜指着电话叫他赶快接。
说曹操曹操就到,在这个时候打电话只能是新年问候,没准杨靖炤外祖家的人想通了,对他印象改观了呢?
霍姜不想杨靖炤孑然一身,希望他能多些可以走动的亲人。
杨靖炤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片刻后回到霍姜身边,眼睛亮亮的。
“你向外公拜年了?”霍姜问。
杨靖炤摇头,“只是舅舅想见我。外公在苏州,舅舅今年却在北京,他说想偷偷见我,不和外公说。”
霍姜看着杨靖炤兴奋的样子,突然就有些心酸。
杨靖炤已足够开心,搂着霍姜道,“明天,我带你去见舅舅。我小时候和他最亲。小时候,他带我摘过葡萄,骑过马,练过枪……”
杨靖炤讲起小时候的趣事,霍姜脑子里却无限循环三个字——
带,带,带我去……这是见家长嘛!
较力
见杨靖炤的舅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肃。
舅舅姓秦,霍姜这才知道杨夫人也姓秦。秦家在一处僻静优雅的别墅区里,单独占了一处院落。院子有点荒,看起来不像有人经常打理的样子,杨靖炤解释说母亲去世后,外祖一家便常住苏州,很少到b市来。
杨夫人死后,秦家和杨家的关系一直不好。按理说,秦老先生应该更疼惜杨靖炤这个外孙才是,可大概是杨夫人走路子的太极端,让老先生一见杨靖炤就想起女儿的死来。因此杨靖炤和外祖家业渐渐疏远了,他又不是会撒娇的孩子,小小年纪被送到国外修养,便彻底断绝了往来。
秦舅舅这次叫杨靖炤来,也只是想问问他东五环一块地的情况。霍姜听秦舅舅提起,才知道杨靖炤要搞地产。
那块地后期的价值,霍姜心里有数,此处又不禁夸赞起杨靖炤的眼光来,替他在舅舅面前说了几句好话,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整个东区的日后规划。然而他不知道,实际上杨靖炤想竞标那块地,不过是借了他的光,想一直在他附近置办产业罢了。
秦舅舅笑道,“靖炤这位朋友年纪轻轻,也懂地产?”
杨靖炤掩饰着话里的骄傲,拍着霍姜的肩膀,“他就是个杂学家。什么都爱琢磨一些。最近还在研究盖房子。”
秦舅舅对霍姜有了兴趣,“哦?盖房子我擅长,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秦家做的是建筑,刚好和杨靖炤搭得上。霍姜想帮杨靖炤获得舅舅的支持,便将“霍家庄”的事说了,还邀请他有时间去看看那块地。
秦舅舅也想借着这个机会修复和外甥的联系,索性将霍家庄的事应承下来,要给霍姜出出主意。
杨靖炤看着这副场景,心中一动,早已僵死的那部分血肉渐渐苏暖过来,感觉自己只有在舅舅面前,才像是被母亲养大的孩子,也有母系亲属。霍姜发挥着善于讨好长辈的优势,帮他左右逢源,杨靖炤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末了,秦舅舅话锋一转,问到了傍山园。霍姜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参与的话题,便借口去洗手间,回避了。秦舅舅很欣赏他小小年纪就进退有度,叫家里的阿姨切水果给他吃。
霍姜一走,秦舅舅就变了脸色。
“我前阵子怎么听见有人说,你父亲要再娶?”秦舅舅压着脾气,冷眼看着杨靖炤的表态。
杨靖炤不说话,眼睛盯着地毯。
秦舅舅轻轻“哼”了一声,“你也不小了。我这次回来,你外公明面上不知道,但心里应该是有数的。你到底是你母亲养大的,我们秦家人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压下一头。立业的事,比如这块地,我会帮你。但唯一一个要求你要记着,你父亲再婚,可以娶全天下的女人。唯独傍山园里姓殷的那位,不行。”
秦家人的血性,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且软刀子拉人,不肯给一个痛快。
杨夫人死于抑郁症,自杀,明面上秦家人一点异议都没提,也没和杨家彻底决裂,可私下里殷夫人所有的路子都被堵死了。
演艺事业尽毁,儿子是私生见不得光,整日幽居傍山园连湖畔佳苑的门槛都摸不到。她唯一的仰仗和希望就只剩下杨千帆,只要嫁了杨千帆就可以从此翻身,恢复成那个可以恣意掌控人生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