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韵再次醒来时,才是凌晨的四点钟。
她睡得太早,已经睡饱,在床上也躺不住。下床后穿上拖鞋在卧室里走了一圈,一直走到床边掀开窗帘一角,见天色依旧昏沉如墨。度假山庄地处郊区,昼夜分明,自然不像A市那般的大城市,无论何时皆有灯火灿烂。
她离开窗边,想到一个人,打开门出了卧室,悄悄走进了客厅。
首先吸引她目光的,是客厅工作台上那一点隐隐的亮光,她知道那是叶鹤亭的笔记本电脑。在家是如此,出差也是如此,不管身在哪里,每一日处理完公事他方才能入睡。
再走几步,便看见了叶鹤亭。
他穿着深色的睡衣平躺在浅灰色的沙发上,一只手枕在脖颈充当枕头,一只手平放在胸前,弯曲的手肘垂在了沙发边缘。他身长腿长,两条腿以别扭的姿势搭在另一侧的沙发扶手上,看起来睡得很熟,却又似乎并不安稳。
叶韵走过去,蹲下身,有些心疼,又有些心动地直视着他的睡颜。她想,距离上一次这么肆无忌惮地看着睡着的他,还是她第一次偷亲他的时候。那一次他喝得太醉,怎么亲都不醒。
也不知这一次是不是也会这样?
想罢,她没有丝毫犹豫,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依然如同那次一样,耐心蛰伏,伺机而动,让柔软的舌头在他危机四伏里的气息里反复试探,轻舔吮咬,不放过任何一丝角落。
凌晨四点的她如早起捕食的鸟儿一般神采奕奕,将她从他身上探索而来的经验全都温习了一遍。待温习到第二遍的时候,叶鹤亭终于被她亲醒了。
如炽的双眼缓缓睁开,叶韵感受到他的目光,缓缓退出他的口腔,改为轻咬住他的下唇,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只低声说:“你到床上去睡吧,我已经睡好了。”
“还嫌弃吗?”叶鹤亭的唇被叶韵咬着,发音不太清晰,但她一听便懂了。
她的脸在黑暗中显出不可见的红晕:“不嫌弃,可稀罕了。”
“那……能不能再多稀罕我一会儿?”
“也不是不可以。”叶韵伸手去捂住他的眼睛,“不过你最好要睡着。”
“为什么?”
“因为你睡着的时候我胆子比较大。”
“可我已经醒了……”
“要不然你装睡?”
“……”
一番歪理邪说的论辩之后,叶韵终于附诸实践。叶鹤亭感受着她的全情投入,知道她的身体已经不难受了,便应了她的心意装睡,阵地大敞,毫不设防,由着她来来回回又将自己稀罕了一遍。
叶鹤亭躺在了卧室的床上。
卧室的床铺自然是比狭窄的沙发舒服多了,可他中途被唤醒的经历太过余味悠长,被子里残留着的叶韵的体温又着实令他有些难捱,一时之间竟有些辗转难眠。
叶韵留在客厅,戴着耳机用他的电脑兴致盎然地刷一部综艺节目。为了不打扰他睡觉,她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而实际上,隔着一堵墙,她醒着的动静其实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可叶鹤亭一闭上眼睛,试图重新入睡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上下眼皮已经合起,眼前却仍能想象出她的各种模样:她托着腮一眨不眨地盯着花花绿绿的节目,看到好笑的片段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的样子,她穿着拖鞋在客厅里四处摸索的样子……她在卫生间拧开了水龙头,她撕开了零食的包装袋,她在键盘上敲击……
就这样不知过去了多久,叶鹤亭痛苦地来回翻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没有成功。到最后,他干脆下床敞开窗户,让冷风灌入房间,将屋子里叶韵留下的气息冲淡,才慢慢在疲惫的困意中寻觅到一丝宁静,然后终于陷入了来之不易的睡眠。
叶韵对叶鹤亭的辗转难眠一无所知,待她在客厅关上电脑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