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杀黄润,引发时疫,还要折损着人毁尸灭迹。怎么看都是南辕北辙。芸京墨所掌握的这些信息,就像是缺失的拼图一样,怎么摆弄都做不到完整。一定还有什么东西是她所不知道的。常瑾泽或者祁铭之,还是其他什么人,这其中一定有人隐瞒了关键信息。粥已经施完了。芸京墨侧目,看向爹爹和祁铭之离开的方向。想了片刻,她放下了手里的勺子,跟了上去。祁铭之跟着芸志行走到了库房背面,见芸志行这一副严防死守的模样,一时有些不明所以。芸志行看了看身后附近都没有人跟过来,才拍了拍袖子。祁铭之拱手:“不知知府大人有何见教。”“咳,铭之啊,是这样,”芸志行清了清嗓子,将话起了头,“这大半个月真是辛苦你了,听顾药师说,这次多半是有把握了?”新药起效的事情今早就已经报给他了,特地又问过这一遭,看起来不像是关心进度,倒像是没话找话。祁铭之点头:“是,昨日服用新药的几人,病情均不同程度被控制住,近几日可在这张药方的基础上酌情加减,试验出最佳成方。”“嗯,”芸志行捋了捋胡子,不失体面地笑了笑。寒暄完了,问完正事,该说说他想问的那事儿了。只不过……自古以来这种事都该是和长辈商量的,直接和他一个小辈开口,怪失礼的……“诶……那个,你师父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回淮安呐?”芸志行眯起眼睛,眼角笑出了几层褶子。“师父在外云游,已有两年未回淮安。”“哦,这样啊……”芸志行思忖起来。知府大人管着淮安城大小事务,平日里威严惯了。祁铭之偶见他这般,不免心生疑惑。“大人……是有何事,需要在下代为转达家师吗?”“嗯,是有一件。”芸志行脱口而出,才后知后觉道:“诶呀,不行,这事怪麻烦的……”说着竟小声嘟囔起来。淡漠如祁铭之,此刻也察觉到了知府大人竟是有些为难。如此反复的态度更叫祁铭之疑惑了。“大人有事尽管直言,在下定然尽力相助。”连后面竖起耳朵偷听的芸京墨也起了好奇心。爹爹有什么事情,还要特地来和祁铭之商量?“是这样的,”芸志行也不再藏着。他一个四十好几的汉子,家中没有当家主母把持,还是头一次跟个小辈说这种事,故而迟疑许久。“小女墨儿呢,是我一手拉扯大的。”芸志行表面镇定,别在身后的手已经搓到了一起。“这十六年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娇养着长大的,若是有什么冲撞祁大夫的地方,还请你看在我这个老爹的面子上,多多包涵。”祁铭之拱手:“大人言重了,芸姑娘性情活泼,为人十分有礼。”见他这模样,芸志行一时也把不准他是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是又联想徐通判告诉他的:女儿曾在中秋节宴上当众表露过爱意,当时祁大夫没有明说拒接,后来又和女儿越走越近了。看来,还是得老夫出马,让两个孩子更进一步哇!芸志行:“你觉得,墨儿如何?”正在偷听的芸京墨:“???”站在面前的祁铭之:“……”话问到这一步,祁铭之岂能还不明白芸志行的意思?知府大人独女,聪慧明媚,又早已对他表露过爱意,这换了谁能不心动?只是……和当初在中秋节宴上一样,祁铭之还是害怕。他若是孤身一人,那么后来的路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他皆有承受后果的勇气。但他凭什么拖累芸京墨下水,与他共担风险?可是,她好像又与其他的姑娘们不一样……他们曾经身体互换过,体验过对方的人生。她也对自己的过去有一定的了解。最重要的是……她说相信他,她曾说不信神佛,但是信他。她也曾交付脆弱,和他说过若是有事,请他要帮她。祁铭之扪心自问,足以动心。“芸姑娘她……很好。”芸志行向前一步,再问:“你待如何?”祁铭之终于后退,拱手自胸前敬出,躬身行礼,温声道:“在下,愿以芙蓉芳草遗之。”芸志行捋着胡子,旋即哈哈笑出声来。他拍着祁铭之的肩膀:“好啊,好,好小子!此次若是治疗时疫有功,你便是我淮安城的功臣,我芸志行以女相嫁!”藏在不远处的芸京墨当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