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他的主子,诸多将士们誓死追随的戚家传人。阿陌低着头。他甚至可以理解为何主子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讨好保护那位芸小姐。——那是知府大人的独女,若是可以得到这个女人,知府大人便会成为他们身后的一大助力!他的主子精于兵法,向来算无遗策。祁铭之停了笔。在阿陌上前取回信之前,拿出了一枚印方,于信笺的右下角落印。小印不大,通体金色,尾部篆刻雕琢着一只衔珠盘龙。正是那枚皇帝御赐的龙纹金印。阿陌狠狠一愣,旋即竟不受控制地扑通一声双膝落地。“主子!”这方印盖下去,说明祁铭之决定从即刻起,启用长明军旧部,正式开始骠骑将军的平反之路。此路艰难,主子已经谋划多年,阿陌亦等了多年。“起来,像什么样子。”祁铭之不轻不重地申斥。阿陌几乎是瞬间红了眼,起身缓缓道:“属下们等这一日,等得望眼欲穿。”“如今情势对我们有利,皇帝欲来淮安,若是太子和怡王都伴驾,这便是我们的机会。”祁铭之镇定道,“把这封信送到北境,交到师父手里。”阿陌狠狠抹了一把脸:“是!”“嘱咐师父一句,若是今年事成,请师父秋日里回淮安一趟,一起过个年。”“是!”阿陌应了便要走,又被祁铭之叫住。“芸姑娘如何?”阿陌复又拱手:“芸小姐今日与两个丫鬟出门放风筝,现下在城东草场。”“嗯,”祁铭之极轻地应了一声,“你去吧。”阿陌点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祁铭之看着桌案砚台中未干的墨,松了口气。这些日子里他不敢停下,是因为先前的筹谋都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十年前散入各方驻军的长明军将领们,在过去的两年里基本都被祁铭之联系到。这其中有一大半人是当年骠骑将军亲手培植起来的战将,时至今日也依旧愿意相信戚将军无辜。被贬四方不得志,大家都期望着翻身的那一日。而同时,皇帝即将来此,京城的动向不可不盯。祁铭之借助回春堂的势力,把自己的眼睛遍布了全国各地,在梁国的土地上精心编制了一张网。现如今他虽还是一介白衣,但正如常瑾泽那日所说一样。他的所作所为,外人看来与谋反也无异。且他确实已经有了这个能力。祁铭之将用过的毛笔投入水中,拿起绢帕擦了擦手。伏蛰十年,父亲在朝中有亲友无数,可临到头来却没有任何人替他讨过公道。既然如此,那么只能他亲自来了。芸京墨闹了半天,终于从枳香的怀里接过了风筝线,捏住那一截儿细线的她开心得像个小孩子,回头惊喜地看着枳香木香二人。“小姐好棒!”枳香不遗余力地拍手捧场。芸京墨更开心了。她自小似乎就和这种游戏无缘,放风筝从来都飞不上天,偶尔就算从别人手里接过来,也多半要落下来。没想到现在竟然还好。难道她的游戏黑洞体质,随着穿书换身体之后变好了?她拉着细线,满心畅快,迎风奔跑。耳边突然传来枳香的尖叫:“小姐小心!”芸京墨猛地回头,还以为风筝就要落下来了,可一回头便知道要糟。脚上被绊住,身体已然失了平衡,左脚绊住右脚结结实实“碰”地一下摔倒了。“哎哟!”芸京墨捂着小腿,摔倒的时候硌到了石头,当即疼出了眼泪。两个丫鬟连忙跑过来。枳香紧张坏了:“呜呜小姐,是我不好,不该这个时候喊你。”木香蹲下去,想要为芸京墨简单做个包扎。这一下跌得结实,好在穿得厚,腿上虽然被硌得生疼却并无大碍,反而是手掌心落地的时候擦破了些皮。“没事。”芸京墨把爪子从木香手里缩回来。这一抬眼,她已经看见了后面紧张跑过来的人了。木香:“小姐,还是包扎一下吧,我不会弄疼您的。”“我来吧。”祁铭之几乎是冲刺过来的。他忙完了便来了,刚走到草场时看到芸京墨正尽兴,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想等她玩结束,可谁知道就见到她这么结实摔了一下。那一瞬间几乎是身体快过脑子,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她身边了。“祁大夫?”两个丫鬟同时疑惑,他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不光她们,芸京墨自己也没想到祁铭之这个时候来。但是偏偏很巧,他就是这时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