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桐光扭头看着他,表情很严肃:“明天拿回去退掉。”“不喜欢?”“我不能要。”申桐光皱起眉,“你对钱也太没数了,才实习就买这种奢侈品,叔叔阿姨知道了要怎么想?”他这种人还能拥有蛋糕、生日歌、鞋子,已经是之前从来不敢想的事了,再多就要满溢出来变成罪恶感。章宇航拖长腔哦了一声,似笑非笑:“你和我做那种事的时候怎么不说。”申桐光脑袋里嗡地一下子,无言以对,一排牙齿把嘴唇咬到泛白,推开他的手站起来,回房间拿了个东西出来给他。章宇航一看,是过年那天他妈给包的红包:“干吗。”“你拿回去,这个钱我本来收得也不安心。”“我开玩笑的,”章宇航眉心蹙起浅浅的川,“谁还真跟你计较这个了?房租水电还算不清。我要切蛋糕了,不吃没了啊。”他把红包从申桐光手里抽出来又插他睡衣口袋里,起身切那个豪华的巨大蛋糕。蛋糕顶有个栩栩如生的火烈鸟,他咔嚓砍断腿全分到申桐光的盘子里:“来,缺啥补啥。”申桐光被他拉着坐下吃了两口蛋糕才反应过来,拍桌子喊:“下流无耻!”甲乙丙丁立刻在沙发上嗷嗷两声,意思吵老娘睡觉了。干吃蛋糕有点噎得慌,申桐光伸手去拿酒瓶,开香槟的时候没控制好力度,塞子嘭地发射出去,直线弹到章宇航头上,清脆的啪一声。申桐光乐道:“现世报啊现世报!”章宇航吃痛地捂着额头看他:“申桐光,你说你五岁我都信。”申桐光更乐:“你想得美,我可不当正太。”香槟细密的乳白泡沫争先恐后涌出来,申桐光毫不在意地舔了舔手指:“你要不要喝?”章宇航很警惕:“你想干吗?”“你不喝我就对瓶吹啦。”“……”章宇航无语,“是不是还得给你掰两瓣蒜下酒啊?”申桐光一口蛋糕一口酒,美得飘飘欲仙,举杯吟诗:“啊!以酒为友,酒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是催情剂!酒让人变成动物,快乐的动物,有酒堪喝直须喝,莫待无酒空杯叹,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章宇航打断:“我看还是别糟践杜姑娘和陶先生的诗了,我有件事想问你。”“嗯?”申桐光目晃神摇地看着他,“说啊。”章宇航突然起身,去而复返,把一本杂志摆在桌上:“为什么替齐静腾捉刀?”今天刚出的漫画新刊,他已经仔细看过一遍,和蒋芸拍给他看的手稿一模一样。《冰箱里的吸血鬼》是长期主打,浓墨重彩占据了大壁江山,申桐光放下酒杯,沉默着盯着封面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知道的。”章宇航一双眼睛像浸润在凉水中的黑曜石,静静看着他,申桐光忽然焦躁起来,感到身体内暗藏的疮烂好像被盐水冲泡,无处可藏。从小他就是这样,面对着一整个童话般的世界却连踏进去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趴在玻璃上呆呆观望。这时候他还不懂原因,直到很久之后,他偶然看一部外国电影,里面的主人公悲伤地凝望着越拉越远的镜头,独白念道:“原来我们只会接受自己觉得配得上的爱。”彼时申桐光仿佛遭受当头一棒,在黑暗的卧室里泪如雨下,可是身边已经没有了会揽着他一边嘲笑一边给他擦眼泪的人。作者有话说:还有几个人看咩好凉呀哈哈哈tot至死是高中生!“我一开始就和你说过啊,这是我的漫画。”申桐光说完这句话就继续吃蛋糕,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章宇航也很淡定,二话没说刷地把漫画期刊扔旁边去了,全当无事发生。假装镇定地吃完那块大蛋糕,申桐光看他一眼,又看一眼,忍不住有点抓耳挠腮:“你不问了?”章宇航耸肩:“说过不逼你。”“你别这样,一副要冷战的样子。”“我敢吗?”章宇航微微一笑,“男朋友是畅销漫画家,我抱大腿还来不及。”他起身收拾餐桌上的残局,把申桐光搞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等收拾完了,章宇航又洗了一大盘新鲜水果,切块,坐沙发上拿叉子给他喂。申桐光心虚不已,不由联想到婚姻节目里那种渣男,对象任劳任怨地做饭洗衣服,男的还净藏着掖着些鸡鸣狗盗的破事儿,必被几个情感导师骂得狗血淋头。总这样算怎么回事呢,换了他,要是章宇航整天包着一堆秘密,他估计早疯了。申桐光忽然想起编辑那双隐含冷意的眼睛,还有那种怜悯又嘲讽的语气:“几个人知道?五个,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