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再没料到柳翩翩竟敢当着她的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气的脸色铁青,怒道:“你做梦。只要哀家活着一天,你就休想得逞,你这个肮脏的怪物。”肮脏的怪物?柳翩翩愕然片刻,随即唇边挽出一丝诡异的笑:“那也得看母后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她说到这,调皮一笑:“若母后没护好自个的身子,走在翩翩前头那可什么都不好说了。”柳翩翩没再说下去,她拍了拍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朝太后一俯身,竟是头也不回的走了。正暴怒的太后何曾在妃嫔身上受这奇耻大辱,嘴里不停“荷荷”喘着粗气,待想好怒斥柳翩翩的话时,这才发现柳翩翩竟离去了。只一刹那,赤红着眼的太后一瞬冷静下来。若她和皇帝这么熬着病坏了身子,到时候待她死后,岂不是如了柳翩翩的意?她决不允许这情况发生,她就是死,也要将柳翩翩先杀了再死。思及此,太后冲正怔忪的淑妃余怒未消道:“把药端过来。”淑妃一瞬从柳翩翩大逆不道的话中回过神来,因太过震惊,手一抖险些将药汤撒落,忙手忙脚乱的护着药碗递给太后。而转过屏风刻意放缓步子的柳翩翩听到太后主动喝药,唇角微微一抽,心头大石落下,心想这回可算能给萧荀交差了,这般想着,连迈出慈宁宫的步子都不自觉变得轻快很好。走出慈宁宫,见萧荀正站在院中仰头看近旁的桃花树,方才来时他脸上焦灼神色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派祥和。他孤身一人站在桃花树下,微风掠过长廊,粉色花瓣从树冠纷纷扬扬撒下,在空中打着旋落在地上,其中有一两片花瓣调皮的停驻在他乌黑的束发上,他也没拂落,依旧侧对着她站着,从她方向看去,恰好能看到他卓然的身姿,如同潇洒不羁轻狂的少年郎。他听到她脚步声,缓缓转头看她。耀眼的日光透过树冠倒影在地上,他眸底似也被落英纷纷的粉色花瓣晕染,有少许红,映的眼梢竟有几分风流之色。柳翩翩心跳忽停滞了下,随即在他望来的灼灼目光中迅速狂跳起来,脸颊猛地一烫,忙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好了,这下母后不会再和你置气,应该会好好吃药调养身子的。”他敛了笑,快步上前握着她的手“唔”了声,“你和母后说了什么?”太后恨她恨得巴不得她早点死,就算她对太后和颜悦色说话,太后也不会对她有好脸色。人心中的成见一旦产生,就如同一座大山,任凭你怎么翻越都迈不过去。柳翩翩深知这个道理,她虽不喜太后,可太后却也是她婆母,她身为太后的儿媳有义务对太后尽孝道,可太后这般厌恶她,寻常劝慰话已不能安抚太后,便反其道而行用话激起太后对她的恨意,太后为了有命除掉她也会好好的喝药,想必太后心中有了这个信念支撑,便会安然度过这几日病重期。当然,她用的方法并不光彩,自然也不想让萧荀知晓,便轻了声:“我对母后说皇上得知母后病重,黯然悌下,昨夜辗转反侧难眠,今日一早便病倒了,还嚷着不吃药要挣扎着起床来慈宁宫侍疾,母后一听皇上病了,什么别扭气都消了,更是主动喝药想要病早点好,可以早点照顾皇上。”萧荀却哼笑一声,轻捏她一边脸颊;“哦,原来是这样?”他语气明明是如释重负的模样,可不知怎的柳翩翩竟从里头听出了些快慰的意味,柳翩翩没多想,只一个劲的点头:“嗯。”恰时红菇从慈宁宫出来,霍然看到太后正心心念念的皇帝竟在院中,一愣,萧荀已看到了他,他敛了笑,凑在柳翩翩耳边低柔道:“再忍耐一阵子,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柳翩翩不明所以,一愣。萧荀已直起身子大步流星的朝慈宁宫走去。男子温热的吐息似还残留在耳边,呆愣着的柳翩翩猛地回过神来,她摸了下滚烫的脸,对他的话有些莫名其妙。这念头刚在脑中闪过,忽想到什么,心头一窒。方才她在慈宁宫殿内说的话不会被萧荀知晓了吧?那么她对太后胡诌说的早点诞下皇嗣,早点当太后的话莫非被萧荀听了去?然后他才会对自己说那番话?他该不会真以为她想给他生孩子吧?想到这,柳翩翩窘迫的猛地捂住了脸,疾呼一声。这一声声音颇大,引得殿外的宫人纷纷扭头看过来,柳翩翩羞愤的忙捂住嘴,在众宫人的诧异的目光中忙佯装身子不适咳嗽几声,实则内里焦灼着恨不得早点走的凌乱步子中,快步离开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