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禾仰着脸,试图让泪流回去,她哭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她真的不想再哭了。面前的女孩卸去了伪装,把所有的脆弱展露在了他的面前。顾念景从来没有想过她承受了这么多,他眼里满是心疼。看着她哭,他突然有些手足无措。“黎禾。”顾念景沉着眸,哑着音低声叫她,“对不起。”“嗯?”黎禾眼中含泪,声音还带着浓厚的鼻音。“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个,又把你弄哭了。”顾念景压着自己内心的情绪的躁动,克制的伸出手把她的眼泪擦干。“你道什么歉啊。”黎禾扭头望向不远处的景色,“又不是你的错。”风低低的爬过山谷,不远处树叶摇曳,黎禾稍微平复了下心情。“你知道这个传说么?”顾念景沉思了一下,随即眼神定在她挺翘的睫毛上,声音顺着风传过去。黎禾侧过头看他,眼睛还红通通的,沙哑着嗓音:“什么?”“传说中有一个在山脚下砍柴的老人,他一生都在贫苦中度过,他不停地感叹命运的不公,心中带着郁结和痛苦。他就这样活着,最后郁结成疾,得了病。但因为贫困,他还得拖着病体不停地砍柴。”黎禾:“然后呢?”“然后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一只野兔,这只兔子不像是平时我们见到的那样,它身上披着彩色的毛。老人好奇的跟着兔子跑上了山,最终来到了山顶。但是兔子却神奇的消失了,他站在开阔处,怎么找也找不到。就在他垂头丧气的时候,他抬头一看,你猜他看到了什么?”黎禾认真的猜着:“看到了那只兔子?”“不是。”顾念景勾唇,笑着摇摇头。“那他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一个身披彩衣的仙女。”顾念景接着说,“那个仙女对她说,只要你对着不远处大喊一声,你的病就能好。那个老人信了,他对着山下大喊了几声。很神奇,他的病就真的好了。”“嗯?”黎禾不解,好奇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后来,他每天都会到山上吼一嗓子,他的身体慢慢恢复了健康。直到有一天,一个郎中游历到这里,听了他的故事,帮他诊断,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什么结论?”“他之前的病是因为郁气闷在心里所致,而现在他每天都在山上发泄出来,心中的闷吐露出来,自然而然身体就好了起来。”黎禾偏过头,一双杏眸直直的看着他。听到最后的话,黎禾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发芽了。思绪至及,她脑子中浮出一个想法,看着顾念景问:“这故事是你编的吧?”顾念景插着兜慵懒的站在那,他扬着下颚,勾起唇,桃花眼中满是随性:“不信你试试。”“试试?”“对,试试,大声的在山顶喊出来。”对着山喊。或许是个不错的办法。黎禾握紧拳,心中有些紧张,又有点点涟漪。在顾念景鼓励的眼神下,她深呼一口气,背着风,双手合拢成喇叭状,对着青山用尽浑身力气喊了出来。她的声音回荡在山间,撞到岩壁又返了回来。心中的烦闷吐露出来,情绪得以宣泄,一时间,黎禾心里确实畅快不少。她以前从未这样放肆过自己,黎禾一声又一声的喊着,似乎要把憋在心中的垃圾都给丢出来。顾念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天色渐沉,风吼声渐大,黎禾立在那里,她的脖颈修长,扎着的马尾偶尔扫到脖颈的皮肤,看起来就像是山间里的一个精灵,清冷又美好。——回去的路上,顾念景和黎禾先绕到了商店里拿了寄存在那的娃娃,随后把黎禾送回家。出租车停到了别墅面前,顾念景拿着娃娃送她到门口。两人并肩而行,微弱的路灯洒在他俩身上,一片沉寂。宁竹和孙姨正站在别墅门口焦急的等待着,看到黎禾的身影,唤了她一声。黎禾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顾念景对着她点点头,把提着的玩偶递给她。黎禾抱着往前走了几步,倏地,她停下脚步,转过来身,顾念景还手插着兜站在那往这边看。凉风习习,在微弱的光下,顾念景身姿挺拔,他的脸隐匿在黑暗中,隐约还能看到俊朗的颜。“顾念景,谢谢你,今天我很开心。”黎禾盯着那抹身影,一字一句真诚的道谢。说完,她也没再看他,小跑着到宁竹身边。宁竹温柔的摸了摸黎禾的头发,孙姨接过她手中的玩偶,三个人往别墅里边走。顾念景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轻声道:“我今天也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