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珑玲醍醐灌顶,眸光恢复了些晶亮,她吸了吸鼻子,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二人正说话间,墙角传来一阵叮铃桄榔破碎之声,原是风雨越来愈大,将西南处的十数块瓦砖吹落掀翻,暴雨乘虚而入。
如何报复刘成济,那得是后事。
现下令人心焦的,是若雨再大,桃坞得塌,不能再呆下去了。
阮珑玲抹了眼泪站起身来,强打起精神来朝李渚霖道,
“内间贵妃榻边的置物架内,还挂了把备用的小伞,你去取了来。”
*
疾风暴雨中,阮玉梅正火急火燎地带着丫鬟,往桃坞的方向艰难前行。
她鞋袜都已经湿透了,羸弱的身影被狂风吹得东斜西歪,多亏了小红在旁边搀扶,才能勉强冒风前行。
“小姐,您自小身子就不好,送伞这事儿交给下人办就行了,何苦在这样的鬼天气执意自己专门跑一趟?”
小红的劝谏声被风吹散在了空中,阮玉梅依旧不顾劝阻,将额间的雨水擦了擦,继续冒雨前行。
这场春雨来得又急又快,下人们要不就忙着搬挪院中养着的名贵花草,要不就都被天下楼中的贵客差遣去了……
其实最主要的,是阮玉梅想要给刘成济一个好印象。
以前,绕是刘成济与阮珑玲自小定亲,可刘家给阮家找了不少麻烦,阮玉梅从心底里并不想与这未来姐夫多亲近……
可人家现在已经鱼跃龙门,变成探花郎了,而且刘成济与三姐的婚事近在眼前,也算得上是家人,就算为了以后更好相处,她也也要更乖顺些才好。
“小姐,咱们不用去了,桃坞有伞呢!你瞧,他们回来了!”
阮玉梅从油纸伞抬头,顺着小红的指尖望去……
从天而降的急雨几乎连成了线,犹如在眼前遮了面雨幕,满山的桃树都被狂风吹得歪斜,树叶被刮得噗噗作响…
乌云盖日,天色昏沉,斜阳被逼压在桃林的山后,映射出一片橙红绚烂的余辉。
在黑红晕染交界处,风雨飘摇中,蜿蜒曲折的桃径深处,乍然出现了一把浅黄色的油纸伞。
伞下遮了一男一女,男子身形修长挺拔,女子袅娜多姿,缓步前行,宛若从天降下的谪仙。
只是这仙气未冒多久……
女子脚底乍然踉跄了一下,险些就要摔倒,多亏了男子伸出手臂揽住了女子的腰肢,她才能险险站稳。
二人挤在一把伞下,尽显亲昵。
雨势太大,阮玉梅根本没办法看清楚二人的面容,却还能辨认出姐姐的身形,那撑伞的男人,便必定是刘成济无疑了。
阮玉梅遥遥望过去,只见男人手中的雨伞,斜斜朝将身侧的姐姐罩住,而他宽阔的肩膀,大半都露在了暴雨之中。
姐姐确是找了个体贴入微的好男人。
直到这一刻,阮玉梅才真心实意认可了这门婚事。
阮玉梅心中甚是欢喜,立即撑伞迎了上去,高抬起手臂大声呼喊道,
“姐姐!姐夫!梅儿给你们送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