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杆更简单,只需在前端弄个能勾住铁圈的小勾,末端环个椭圆形的手柄,好让玩的人握住即可。梁向军托着脑袋,在那看得很认真。做完一个滚铁环,陈竹青看材料还有剩,主动提出再做一个小一号的送他。不知道是梁向军本就话多,还是向文杰的椅子有什么魔力,谁坐在那都会变成聒噪的知了。梁向军年纪不大,胆子不小,什么都敢问。从陈竹青和舒安是怎么认识的,处对象的,一直问到现在。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叫道:“你们都认识五年啦?”陈竹青撇嘴,“为什么露出那种表情?”梁向军顿了下,“我以为你们是像我叔叔婶婶一样,经人介绍结婚的。感觉小舒阿姨都不喜欢你啊……”陈竹青噗嗤一声,被他的结论逗笑。他伸手在梁向军脑袋上胡撸两把,他留着不短的小寸板,毛茸茸的,摸着像草坪的手感,陈竹青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些,边摸边说:“小屁孩。你懂什么是喜欢?”这个年纪的小男生自以为明白了什么,其实什么都不懂,又最怕人说他们不懂,把他们当小孩看。梁向军从椅子上跳起,叉腰站在那,像小刺猬似的,发出生人勿进的警告信号。他撇嘴,“有什么不知道的。那一片住的又不止你们一对夫妻。”“哦?”陈竹青放下手里的东西,作出认真听讲的模样,“来。那你说说我跟小舒阿姨,和那些夫妻有什么不一样的?”梁向军皱眉,想了好一会,才从不丰富的词库里调出俩字,“生分。”陈竹青眉头拧紧,“怎么说?”梁向军确实不太懂什么喜欢和夫妻,只是简单得拿他们和军属院的其他叔叔阿姨作对比。“就比如说,我爸在家干点什么,我妈就不会跟他说谢谢,偶尔还揶揄他几句,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还能有干活的一天。王政委家也是,丁阿姨没事总拍打王叔叔,嚷得满院子都听得见。”梁向军说完他们之间的差距,又回忆起那日几人在梁家做饭的场景。“你们在一个屋做饭都隔着好远哦。你不过给小舒阿姨倒杯水,她还跟你说谢谢的,看着就觉得好累噢。”小鬼头随随便便几句话,直击要害,像刀子插进陈竹青的心里。他一下子哽在那,说不出话,也笑不出来了。梁向军瞧见,洋洋得意地抬头,“陈叔叔是不是追了好久才追到小舒阿姨的呀?”陈竹青没回话,低下头去摆弄手里的东西。“陈叔叔。你不开心了?”“没有。”陈竹青低声接了句,“你知道个屁。她可喜欢我了。”“啊?你说什么?”“说你知道个屁!”这一句,陈竹青几乎是用喊出来的。说完,两个人同时愣住。陈竹青觉得他没生气,他和舒安刚结婚跟那些结婚多年的老夫妻自然没得比。可一说到,舒安不喜欢他,他的情绪就不受控制。舒安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她都亲口承认了!还是她先亲他的呢!陈竹青拿起地上两个铁环,递他一个,“去楼下玩?来比赛啊!”“好啊!谁怕你。”颇有经验的梁向军挑了小一号的那个,大的虽然滚一圈更远,但不好控制,容易跑偏、容易掉。两人拿着各自的滚铁环走到楼下的空地去比赛。空地是个一百乘五十的方型水泥地,很平坦,非常适合滚铁环。陈竹青很久没玩这东西了,只是按照模糊的印象复刻。原本滚铁环的钩子更大、更宽松一些,这样一跑快,铁环容易被抖出来,难度增加,才有比赛的趣味性。而陈竹青做的这两个,钩子的弯曲程度大,几乎是和铁环严丝合缝地嵌套在一起,这样怎么跑都掉不出来,滚铁环比赛变成了一百米冲刺赛。所以,无论陈竹青拿的是大环还是小环,赢的人都会是他。比了几场,梁向军全输了,且输得彻底。他不服气地站在那,“你欺负小孩子。”陈竹青无奈地摊手,“那谁让你小。”院子的另一边就是部队的宿舍楼。今天是周末,一些放假的士兵在旁边的篮球场打篮球,声音很大,吵吵闹闹的。向文杰在床上睡了会,被楼下的响动吵醒。他揉了揉鸡窝头,打了个呵欠,拎着水壶下楼打水。他刚迈出宿舍楼,就被眼尖的梁向军发现了。梁向军在那,兴奋地和他招手,“向叔叔,来跟我玩滚铁环啊!”“啊?滚铁环?”向文杰暂时将水壶放在一楼走道,懒散地走过去,看清梁向军身边站着的人后,惊叹道,“哟,陈哥,你也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