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及她不在人世这个可能时,眼中好像再无对这人世间的留恋,犹如行尸走肉,让她想起府中冬日里落败的那些残花,色如死灰,黯晦消沉。
她是他活下来的理由。
世上若无她,他也就不复存在了。
她呼吸微颤,伸手抚过他的面颊,那濡湿粘连到她掌心,好像化作了一道烙印。
“你是国之丞相,傅家之主。”
为了一个她,一个卑劣到骨子里的姑娘,他竟愿意抛却所有。
“我是你的丈夫。”他只哑声道。
“……”
这是赤裸裸表明心迹的话,终究是他先说了出口。
哪怕是在知道她先前的所作所为,算计和狠毒。
可在二人这场明争暗斗的博弈中,他还是无条件服了输。
傅雪漓视线扫过他通红的眼底,忽然觉得眼前人很可怜,就像一个即将破碎的瓷娃娃,她撑起身子,很想抱一抱他。
勉强支起身子,小腹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她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他一把护住她的腰,惊道:“别动。”
晓真打水进来,准备给傅雪漓擦一下身子,瞧女子竟醒了过来,没忍住泪如雨下:“夫人。”
屋外,阿梁也听到了动静,不好进内室,在外询问:“夫人怎么了?”
内室中二人的对话被打断,傅敬熵将人缓缓放下去,平躺好。
“我还好好的呢,你怎么跟看到人诈尸了一般。”傅雪漓取笑。
阿梁听到声音,面上一喜,忙跑到另一间屋子给阿蟒报喜讯。
晓真哭了好一会儿才停,想起手里的水盆,才递给傅敬熵,“家主,今日您还给夫人擦身子吗?”
傅雪漓闻言一愣,慢慢看向一旁还红着眼的男子,“你给我擦了身子?”
先前照顾傅雪漓的事情,傅敬熵没一件假手于人,如今人醒了,他自己做过的事情却说不出口了。
“……”
晓真见傅敬熵不说话,主动接话:“家主每天都给您擦身子的,还有换纱布、喂汤药,都是家主一个人做的。”
傅雪漓闻言很是惊讶,本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当她视线落在男子的脸上,才发现这人比她还不好意思,转身出门,“我还有事,要出门一趟。”
晓真没反应过来,追问:“家主,那今天我给夫人擦身子了。”
傅敬熵脚步一顿,胡乱嗯了声,就出了屋子。
“家主也是奇怪,昨夜就出去了,现在您醒来了,他怎么又要出去。”晓真嘟囔。
傅雪漓看着男子离开的方向,“许是军中有事吧。”
这次等傅雪漓换完药后,男子也没回来,晓真同她说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康王被俘,起程回京。
大部队还等在了城外,若非傅敬熵想要傅雪漓在客栈好好休息,大军恐怕早就回京。
傅雪漓不好耽误大家,由晓真和阿蟒搀扶重新上了马车,不过也怪,傅敬熵自从说有事离开客栈后,许久都没跟上队伍。
等到傅雪漓同城外军队会晤,萧国舅闻讯赶来,见外甥女醒了自然喜不自胜,喊来了军医给傅雪漓检查,情绪激动得和往常庄重沉稳的国舅爷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