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之瑆挑挑眉,笑道:“这本来就是废料,你随便用。”方桔如获至宝,朝他笑眯眯道:“谢谢陈大师。”有了原料该接下来就该考虑做什么了。这块“劣等”白翡翠块头够大,足以雕一个艺术摆件。但是方桔刚刚入门,对做出一个摆件去参赛不是太有信心。后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做自己比较熟练的那套,打造一串珠链吊坠。周末,陈瑾从学校回来,方桔正在捣鼓那条吊坠。珠子已经磨好,还做了镂空雕花,连着弄了几天,手指都快磨除了泡,吊坠也雕刻地差不多,只差抛光。陈瑾看到工作台上的东西,拿起来两粒珠子,举在光线下看了看,神色有点古怪问:“方桔,这个白翡翠你是从哪里来的?”方桔道:“陈大师不要的废料啊!”说完还笑着朝他眨眼睛,“这珠子做得怎么样?我准备去参加比赛的。”陈瑾放下手中的珠子,木着脸问:“你说的这块废料,是不是碗口大小的一块,上面的皮壳还未剥完?”方桔点头:“是啊,你见过?陈大师说种差水头不够,就不要了,不过我看着还挺好的,可能是我不懂行吧,陈大师说的总该没错。”陈瑾干笑了两声:“我叔呢?”方桔指了指旁边:“在书房。”陈瑾深呼吸一口,一口银牙快要咬碎,冲出屋子,往正屋的书房跑去。陈之瑆正闲闲散散坐在椅子上看书。看到堂侄风风火火进门,眉头微微蹙了蹙。陈瑾喘着气道:“叔,方桔用的白翡翠,是不是你以前从缅甸买回来,一直放在陈列柜下抽屉里的那块?”陈之瑆风轻云淡地点头:“是。”陈瑾一下炸毛了:“那块翡翠是你当年从缅甸赌石场买来的,你说过是你赌石最得意作之一,一直放在抽屉里没雕,你现在竟然给她了,还说什么种差水头不够。她眼瞎,我可没眼瞎。”陈之瑆笑着看他:“那块翡翠确实种差水头不够。”“叔,我好歹也是玉石世家出来的,从小看着各种玉石长大,我能分不出好坏?”陈之瑆不以为然地轻笑一声:“别说是你,我也常有看走眼时。我前几天把这块原石拿出来准备雕刻,才发觉只是外面看着好而已,里面真是不行,若是雕出来,肯定上不得台面。”陈瑾痛心疾首:“叔,你就别骗我了!你知道方桔把那块翡翠弄成什么了吗?磨成了珠子啊,还是镂空的珠子!就留了一小块雕了个坠子。这么大块翡翠,若是雕出一个摆件,就算不是出自您之手,那也是价值连城。你就眼睁睁看着她磨成珠子,让她这么暴殄天物?”陈之瑆不紧不慢道:“我说了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要的废料,她想怎么弄就怎么弄!”罢了,又朝他笑了笑,“这回你真的看走了眼,那就是一块很普通的毛料。你觉得我真的会让小桔随便糟蹋我的好东西?”陈瑾也不知该不该信他的话,那块原石他是见过的,因为外面的皮壳剥下了一半,里面的东西看得很清楚,确实是一块上等白翡翠,他叔说过这是他的赌石得意之作,买来时价钱倒是不贵,但他一直都没拿来雕刻,想来意义非凡。他叔虽然挑剔,稍微差点的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但他是个爱玉之人,好的玉石必然都十分珍惜,他这个侄子有时候雕得东西不好,他叔还会责骂他糟蹋玉石。若是这块翡翠拿给方桔雕个什么摆件,倒也还算说得过去。但他叔竟然眼睁睁看着她把一块完整的上等白翡翠,磨成了一串珠子,还是镂空的珠子!陈瑾觉得自己胸口受到了一万点暴击,怎么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除非……除非这块翡翠,真的如他叔所说,种差水头不够。所以真是他眼瞎了?陈瑾不信邪,,默默看了眼拿着线装书,一派清风霁月模样的陈之瑆,转身又去了方桔那边。方桔正在用红绳将珠子一粒一粒串起来。他一言不发走过去,再次拿起一粒珠子,举高对着光线看了看。麻蛋,好像真的瞎了,已经完全没有分辨能力。本来他觉得这翡翠晶莹剔透,至少应该是冰种,但是看着这镂空的珠子,想着他叔的话,他竟然也迷惑了,好像真的不是什么好种,水头就更加不好断定,毕竟都镂空了。小陈瑾木着脸将珠子放回台面上,默默看着低头忙碌的方桔,冷不丁道:“也不知是我瞎,还是我叔瞎?”方桔头也不抬回他:“这还用说,肯定是你瞎啊。”虽然不知道陈瑾在说什么,她就是下意识维护大师而已。陈瑾一口气噎住,干笑两声,走到旁边的工作台坐下,一边干活,一边时不时愤愤瞟一眼方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