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闻弢是铁了心要把边语要回来的,他想到书院里同窗意味不明的眼神,捏紧了手里的书籍。徐肇皱眉,怎么又绕回这里了。徐肇大概能猜到沈闻弢的内心想法,无非就是头顶青青草原不太好看,想要除草,但是……把人重新娶回去是什么迷惑操作?如果是在意别人的看法,这样不是会迎来更诡异的目光……吗?徐肇看沈闻弢的眼神逐渐不对,又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徐肇拒绝:“她是人,不是物,不是你我三言两语就能够决定的,果真如你所说,你们从小有婚约在身,感情深厚,那么请等我回去问过她的意见,再来给你答复。”如果边语想合离,那么徐肇不会阻拦……小姑娘想怎么选择,应该由她自己来决定。沈闻弢被说服了。他抱着书,走了一个多时辰的山路,跟着徐肇到徐家村。他想,即使是做妾,自己也是个秀才,哪样不比跟着眼前这个粗野无礼,注定劳苦一生的村夫强。满心矜骄的沈闻弢万万没想到,想象中见到他的到来,应该满心欢喜,哭着求他原谅的边语,会端着杯子,娇俏的给那个粗野的村夫递水。“夫君,辛苦了。”小姑娘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半分眼神都没递给旁边的沈闻弢。听着书籍褶皱的细微声音,徐肇敛下眼眸,不知道为什么,心下有种诡异的赢了的感觉。徐肇接过水,抬起空着的……徐肇接过水,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边语细软的头发,小姑娘昨天用皂荚洗了头,发丝软软的,手感很不错。他用比平常刻意加重了一点的语气说道:“你也辛苦了。”边语不好意思的笑笑,小姑娘将两手紧张的放在背后,双手不断绞动。实际上,今天是三朝回门的日子,边姨娘过世的时候,说给边语留了一点东西,就埋在她们那个破旧院子的大树下。边语出嫁的时候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带出门。小姑娘也是有私心的,她晓得边府对她的态度,她爹……边老爷根本就不在意她,边家后院做主的向来是边夫人,依着她对边语的态度,边语想进去拿东西,怕是连侧门的槛都跨不过去。除了今天,回门的日子,边夫人不好做得太过,说不得会放她进去,这样她就能拿到姨娘的遗物了。边语的眼睛眨了眨,手心不断渗出细微的汗,男人看起来心情还好的样子,希望能……小姑娘胡思乱想着,一心只惦念着怎么让徐肇同意陪她回门,压根没注意到徐肇旁边站着的沈闻弢。沈闻弢的手里的书籍越发皱了,看起来竟不像刚从书店买回来的新书。他从喉咙里低低的哼出一声,提醒徐肇不要动手动脚“徐兄……”沈闻弢虽然对徐肇很是不屑,但一个给人一个礼貌的称呼却是他对自身修养的要求,“这是我沈家的人。”言下之意,把手从边语头上拿开。沈闻弢的语气阴沉沉的,像是把克制住的怒气都发泄在这句话里一样。徐肇没有理会,甚至还变本加厉的又揉了两下,直把边语梳好的头发弄得发丝飘散。他拉过边语的手,一本正经的向小姑娘介绍沈闻弢。“过来。“徐肇说,”这是沈兄,江城沈举人家的公子,是你的……前未婚夫?”徐肇最后的话带着点奇异的腔调,细细一听,又彷佛是自己多心了一般。这番介绍成功让在场的其余两个人身体一僵。沈闻弢表示很不满意徐肇话中的‘前’字,他的眉毛拧起,不满的说道:“不是前,三小姐就是我沈家的人。”而边语则是抬起眼细细的打量了沈闻弢一眼,只一眼,就飞快地移开了视线。她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徐肇后面,扯了下徐肇背篓垂下来的绳子,语气发虚,小声地说道:“我见过沈公子。”徐肇的眸子微不可查的一暗。沈闻弢的嘴角微微上扬,本来紧拧的眉心也舒展开,看着手里皱巴巴的书册也不觉得闹心了。“是大姐未来的夫君,我见过的。”边语漂亮的眼睛动了动,却对沈闻弢避之不及。徐肇带着疑问的眼神转到沈闻弢身上。他声音低沉:“沈公子,你听到了,绕了大半天,你现在不会跟我说认错定亲对象了吧。”沈闻弢上扬到一半的嘴角突然僵住,他有些着急地说:“不可能,当初和沈家定下这桩婚事的,就是边家三小姐,沈家书房还放着当时的书信,我怎么可能会认错,当沈某神志不清了吗,一错还能错十几年。”沈闻弢死死盯着躲在徐肇后面的边语,眼睛都急红了,读书人持有的冷静在这一刻彻底被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