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样两位郡主对起来的局面,其实出力的就是她们这样的侍女,主子们为了维持形象,很多不方便说的、做得,通常会示意身边的人替她开口,而那种得罪人的苦力事,自然就是边语她们这群最低等的侍女来做的。到时候回府追究起来,丢出去背锅,主子们也不会心疼。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当然没人愿意去做,谁也不想被两位郡主丢出去当炮灰。于是,当新郡主叫人给假郡主送一盆死掉的牡丹的时候,众侍女们默契的将花盆塞到边语的手里,意思很明显。我不想去。张了张口,这句话却始终说不出来,只能哽在刺痛的喉咙里。侍女们假装没有听到,自顾自的说着话。“今天天气真不错,等会回府时去我屋里绣荷包吧,我新得了一个好看的样式。”“那我一定要去看看,小姐进来喜欢这些玩意喜欢的紧,可不能让你这妮子一个人独占鳌头。”“那是……”边语捧着花,沉默良久,她再傻也看出来这群人是故意的了,然而此时她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应对。“啊啊。”她发出声音,试图引起旁人的注意,然而换来的是侍女们更大的说话声。小姑娘茫然捧着花,孤单的站在那,大姐身边的嬷嬷已经从马车探出头来,厉声催过一次了。“贱蹄子,还不快去。”真是欠调教。嬷嬷十分不满。边语更无措了,被训斥了的侍女们不说话,反而将她围了起来,一人一只手推着她,让她不得不踩着发紧的鞋沉重地往前走。“快去呀,嬷嬷都催你了,想害我们集体被罚吗?”“你怎么这么恶毒呀,办事不利别牵连到我们……”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想去。边语长大嘴巴,啊啊的出声。然而没有人听一个哑巴的话。对面易慧郡主的车马旁已经站了三四个凶恶的嬷嬷,此时正面色不善的朝这边看过来,冷笑盯着边语手里的残花,似乎在说,要是敢把这花送过来讽刺她们郡主,就别怪她们手下不留人了。眼看着就要把那哑巴给推过去了,众侍女内心暗喜不已,然而下一刻,一股极大的压迫感从背后传来,被猛兽盯上的死亡预感让她们的后背颤栗地竖起汗毛。噗噗噗——细小的石子以极大的力道打在她们的脚上,侍女们双脚吃痛,一下站不稳,不受控制的扑通一声跪在石板上,膝盖与坚硬的石头相撞,发出令人牙疼的卡嚓声。侍女们哀嚎起来。背后的前推的力量一下子消失,边语茫然的转头向后看去,男人高大沉稳的身影将她笼罩住,结实的双臂将她拢进熟悉的怀抱。“找到你了,你跑得可真远。”她听见男人这么说。愣愣抬起头,男人冷硬的眉眼带着找到失而复得的宝物的喜意,还有藏在眼底溢开来的心疼和温柔,小姑娘看着这几个月以来想念的人出现在眼前,眼眶不受控制的泛上潮湿的水汽,她扑到徐肇的怀里,近乎嘶声的大哭起来,被灌了药的喉咙发出破旧风箱一样的嗬嗬声,带着无尽的委屈。你怎么现在才来呀,夫君。最后徐肇抱着哭得力竭昏迷的边语走人的时候,王府的下人还想上来拦人,动静大到一心和假郡主斗法的边柔都超这个角落看过来。“那边在闹腾什么呢,怎么这般吵。”边柔漂亮的唇轻启,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厉色。怎么这么没规矩,要向王妃说一声了。她想。然而,当她用涂着豆蔻的纤细的手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对上抱着边语的徐肇黑沉的双眼时,指尖轻颤。对方腰间佩戴着的那枚玉佩尤其刺眼眼熟。徐肇盯着高高坐在马车上……徐肇盯着高高坐在马车上的曾经的边大小姐,眼底情绪不明。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家小姑娘会作为一个低下的侍女,出现在当初的边家大小姐如今萧王府的郡主身边。再结合平日里边语对从前边家经历过的事情语焉不详情况,以及麝香玉佩事件,徐肇哪里猜不到,边家夫人及边家大小姐对他家小姑娘的恶意呢。“真没想到,大姐这么舍不得语儿,舍不得到都不跟我这个妹夫打一声招呼,就千里迢迢将人从江城带到京都来,还特地放在身边照顾。”徐肇面带微笑,说着感谢的话,眼底却冰寒一片。“肇日后定会将此事铭记于心,时时刻刻不忘大姐对我们夫妻俩的特、殊、照、顾。”最后四个字说得格外用力,任谁都听得出来这是其中的嘲讽之意。偏偏说话的人上扬的嘴角一直未曾落下,如狼似的眼神一直紧盯着马车上的边柔不放。